粮液,一倒就是满满一杯,塞过来非要他喝,他不好驳学长的面子,无法,接过小小嘬一口,那人还不依,起哄:“叶凉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咱们见一面不易,不带这样儿的!干了干了!!快干了!!”
叶凉苦着脸端住杯,皱紧眉头灌下去。辣!先中喉咙,接着是胃,辣辣一片。那人见人了辣得张口猛扇,就笑,往他碗里搛菜,“来来来,多吃点儿菜,压压就好了!”
谁想这酒后劲太大,不一会儿就烧到头上,烧得他一张脸醉红,人已有些微微晕眩。
“哎哟!脸红了!都说喝酒脸红的人特能喝,我瞅着你,也不差,来!再来一杯!!”那人说着又将他的杯子抢过来满上,还要灌。
叶凉慌了,连连摆手推拒,“学长……不行,不能再喝了……”
“行!怎么不行了呢?!快十了!不干就是不给我面子!”
“……”叶凉确实不能再喝了,他本来就不会喝,加之近几年饮食不周,伤了脾胃,烈酒一杯为限,多了要喝伤的。
他说了许多因由给那人听,却是左右拒不掉,到后来都无助了。眼神飘忽,不时飘到雷振宇那头去,满指望他出来圆一圆。
雷振宇出手倒也及时,就在那杯酒快到凑一以叶凉嘴上的当口,他笑笑,轻轻一挡,“王头儿,你当这是公务哪?不灌趴下几个不罢休?行了,意思到就成。”
“不成!喝酒也是联络感情么!这么些年没见,不多联络联络怎么行?!”
“要联络我跟你联络。”说完,雷振宇就把头勾下去,还没沾上呢,那人就咋呼起来,酒杯快快撤到一边,“哎哟!你一会儿不还开车了么?我可不敢跟你联络!”
“那王头儿打算将我撂一边啊?”
“行行行!你们都挂‘免战牌’,我自个儿上!”
这才算过了关。叶凉偷偷呈了口气,投个感激的眼神到对面。
雷振宇呢,仍和当年一样,还他一个有节制的笑,既带了学长对学弟的体恤,又带了点讨赏的意味。两人这段眉眼来往不久后被搅断——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那人出去接个电话,匆匆回来告辞,说是有个急会等着开,连连致歉,约好下个叙谈的日子,两边就散了。
两人又各处逛逛,真正返回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叶凉熬不住过悠悠漫开的酒力,半路就睡过去了。
雷振宇把车窗闭上,空调打到适合温度,再从座旁边拿出一张毯盖到他身上。后来许是觉得热了,他迷迷糊糊一掀,毯子滑到了膝盖上,雷振宇哭笑不得……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蹬被子……腾出一只手再替他盖上。之后的事就有些乱了,手忙,脚乱,气息乱……他不得不把车停到路边去缓一缓。车是停了,可他控不住已乱掉的气息,控不住那个时时偷眼看向右座的自己。
坐在右座的叶凉睡得脸红红的,像个孩子似的微微张开嘴,像个孩子似的蹬被子,全不知有人在一旁看他看得呆愣。少年似的呆痴,少年似的愣怔,少年心事连天远,和着满满的沉静与感伤。
即便昨日不可留,又何妨做一回“少年”呢?
偷香。雷振宇的脑子里闪出这两个字的同时,身体已经靠过去了……轻轻的、偷偷的、带点儿少年羞涩的那么一个吻。即便是这样轻轻地、偷偷地碰一碰,还是怕把他惊醒了。
然而他没有醒。于是这吻成了个秘密。
永远的秘密。
秘密是美好的。
谁没有秘密?连石榴这样的小家伙都有。那天夜里她起来尿尿,听见汽车的声音就趴一以窗台上去看,看见阿爸还有阿叔,阿爸睡着了,是阿叔抱他进来的,他们真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石榴的秘密被她藏到了一本小本子时在,没有文字,只有歪歪扭扭的几笔画。它们在八月初的一个早晨被叶凉从床底翻出来,中间混杂着一个彩色玻璃珠、一块橡皮泥,一支中华牌铅笔,都是石榴的宝物。
因这段时间日头好,叶凉将家里的东西翻出来晒,先是衣服被子,后是一些杂物,收着石榴宝物的,是一只铁制的月饼盒子,也算在杂物里头,那就打开来摊在太阳下。小本子里的秘密见了天日,可惜只有太阳看懂了。若不是后来阿妈那极随意的一瞥,它就真成个永远的秘密了。世上的事就这么凑巧,阿妈从菜地回来,从铺满杂物的场院中间穿过,正好看到石榴的涂鸦。另一桩秘密遭受牵连,一下子从蒙昧状态中跳脱出来,阿妈猝不及防,一时愣在当场。
看来阿妈看到的远比石榴看到的要多。她又不能似石榴那般简单,看到以后不把事情做做关联,关联一旦做了,好多事就变得顺理成章——比如这个七年以后还追上门来的“学长”,比如这“学长”不计代价为这个家做的那些事……知道得太多,究竟是不是件好事呢?她也说不上来,只是隐隐有一丝尴尬,好长一段不知该如何待他们。近来好些,行事不再缩手缩脚,也学会“平常”了。就是村人那些带了兴致的探问总叫她难以招架。
要知道这是个“熟人”社会,四邻对生客总有编不完的话,编出来的不尽兴就要逮个时机拉住阿妈偷偷问:“阿兰哎!那个高高大大帅帅、有小车开的后生是你家什么人?”
“哦……是、是阿凉以前大学的学长……”阿妈支吾着,面上现出点躲闪来,说不上几句就找个借口走脱去。人家探不出个所以然,话就越编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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