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下嗔怪地瞅了她一眼,又吩咐请宝玉入内,自个儿已然含笑起身,略作迎客之意,口中少不得道:“你怎么来了?薛姐姐那生辰宴已是散了不成?若是吃了酒撒气,我可是不依的。”
宝玉见她言笑晏晏,并无恼色,不免惊讶,因想了半日,方道:“今日却还好,只云丫头她说了几句话……”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后头却有些说不出来,一时便也停下来。
听得他这么说来,黛玉一时微怔,却不曾想他这般说来,不免停了半晌才是道:“她说了什么,倒是招得你这样儿?素日里,她也直爽,常是有口无心,便说了什么,也不过几句顽话罢了。你也深知的,怎么倒与她置气?却忘了旧日那一番体贴心肠来?”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只做并不知道湘云所言。
“这、我……”宝玉语塞,一时说不出话来,却又不想过后黛玉知晓,平白存在心底,与湘云生出嫌隙来,不免有些踟蹰不安,许久后,才是道:“她却不曾说道旁的什么,只是,只是她有口无心,你也不要挂心……”说到最后,他便越加讪讪。
黛玉眉头一皱,正色道:“这话我却不懂了,难道她说我什么不曾?便真是说了一句两句,难道我便是那等心胸狭窄,听不得两句顽话的不曾?”说到这里,她也觉无趣,又自觉有些涵养不足,只不好再说下去,越加没什么好话儿说道,因起身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只这会儿我也倦了,竟不好多留,明日里再说话吧。”
说来宝玉原是一片好心,然则先是湘云,后是黛玉,俱不曾领情,一面又想起先前宝钗所道的《寄生草》,不免一阵心灰,自回去后,又有袭人上前殷勤相问,他说了两句话,越说越是生了厌倦,竟提笔立占一偈云,次又恐人见此不解,又再填一支《寄生草》,方觉快意,又生了几分自得,上床睡了不提。
却是袭人先前听了他几句话,又见其不似旧日那般形容,心内挂念。只因不曾识字,一时取了字帖也是无法,半晌后她才是悄悄儿瞧了宝玉一眼,想了想,方一路到了湘云之所,且将那字帖与她细看。
湘云一见着那字帖,一时不免气闷,然则也觉得内里倒有几分禅机,读了两回,倒是将心内的一番气恼忘却,只便与袭人道:“不过几句闲话,无甚关系的。”心内不免将事情又想了一回,便携着这东西与黛玉同看,翌日又与宝钗细看。
黛玉对此也是淡淡,并无多言谈,只内里存了几分感慨:说来宝玉却真真是有灵性的,只是心思简单,并不晓得担当两字,倒是平白误了这么些年的光阴,也实在可惜。
宝钗见着却是面色微变,立时说道自己的不是,又撕碎了令丫鬟立时烧了,神情颇为郑重。湘云原想不得这个,见着她这样儿,倒是一怔,因道:“原不过几句闲话罢了,二哥哥自然不会真有那等心思的。”这话说来,她便想起缘故,再瞧着黛玉神情淡淡,便是昨日里也不曾作色,倒是自己那一番话,平白招惹出这么些事,一时心中也略有些羞惭,暗想:却不曾听得林姐姐说什么,先前宝玉虽是可恼,自己倒也想错了她。
正是思量间,忽而宝玉过来,见着她们自是和气坐在一处说话,便是怔住,半晌才是道一声:“竟是我糊涂,连着一件小事,也是认真起来。”说罢,又是一长一短,且与姐姐妹妹说话。宝钗暗中度量,见着他言行无异,提着的心也放下来,笑着道:“何尝不是,便你素日就是个‘无事忙’,这般也不算的什么了。”
一时说得众人皆是笑了。
却在此时,有个丫鬟过来道元春差人送出一个灯谜来,做猜谜取乐之意。这原是小事,却是应景,他们四个听了也自是过去,及等到了贾母之所,便见着一个小太监,提着一盏白纱灯,自有灯谜。众人皆过去瞧了一回,又有太监下谕,倒也热闹齐整。黛玉且过去瞧了两眼,心内亦是猜出,当即退到一边,且暗暗写在纸上。回头却听得宝钗等称赞,又道难猜,竟有寻思之意。她微微抿了抿唇,也不曾说什么,只瞧着边上贾母欢喜,王夫人也是点头含笑,便是偏过头去。也就在这么一回的工夫,她已在心中做了一个灯谜,只寻机与众人一道儿恭楷谢了,挂在灯上而已。
至晚间又有传谕,虽迎春并贾环不得中,并无诗筒茶筅。又有贾环之灯谜不通,倒是取来与众人瞧了一乐,黛玉原也瞧着含笑,一时抬头见着贾环垂着头站在那里,双目颇有阴沉之色,心下方是一惊,不觉收敛了面上笑意。贾母等却是浑然不觉,只送了那小太监,又做了一盏小巧精致围屏灯来,设于屋中,令作灯谜粘在屏上,又有香茶细果以及各色玩物,为猜着之贺。
却是齐全。
然则这一番作罢,贾政朝罢,竟也前来承欢取乐,又与贾母说下两句,各自猜了一个灯谜,方起身走至屏前,一一猜出。黛玉本因先前贾环之故,竟有些懒懒的,不过坐在那里瞧着,但至此时,不免也抬头瞧了那灯谜两眼,前头尚不过可可,后头再听着她便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再见着贾政面容,心下不免也是一顿。
说来,黛玉她本也不当想到这些的,只是素日里春纤常有劝言:因物感情原是常有的,若只想着衰败之象,见着清冷之物,心性相移,便会减了精神,去了喜乐,也是不好。且世间常有征兆两字,一发不能沾惹,若是一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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