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有爱美之心,毁容于男子女子都是不可承受的痛楚,如果能帮助他们容颜恢复如初,也算做了善事。”
陈匪心里有些疑惑,他看一眼温文笑着的江照,将疑惑压下。
“这雪颜丹凡人买不起,你们不妨将丹药化在水里,弄成什么雪颜水,药效稀释不说,一颗丸子能化一缸子水,卖出去价格总不至于再那么高。如果没有效果,就多喝几瓶水,喝到接受得了自己的容颜,这样不是很美?”
受陈匪这样一点拨,两人俱是茅塞顿开。
陈匪走后,林凌拍掌对江照说:“大师兄这办法极好!”
江照说:“他本就是极其聪慧的人,大师兄的厉害你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想到这里,林凌又萎蔫起来:“大师兄家世好,天赋高,仿佛得老天独宠。我们费尽心思想的配方,也只是被他说什么不甚出彩。”
江照摇头:“林师弟,切不可妄自菲薄。他拿过雪颜丹闻出材料,心里已经有了一张单子,所以才说无甚出彩,但其中用料多少,炼制过程材料添加时间,他是一概不知的。就算假以时日大师兄真能弄出我们这个雪颜丹,甚至比我们这个更好,那也是我们先想出来的。你于炼丹制药一派有天赋,我与大师兄师从掌门,除了师父之外没人比我了解,论这天赋,他比不过你。”
林凌受此鼓舞,眼睛放光:“真的吗?”
“我不骗你。”
陈匪手里捏过雪颜丹,留了栀子花香。栀子花香味本来十分浓郁,然而手上这点若有若无,好像夏日下着一场暴雨,暑气消散,神清气爽时就闻到了淡淡的花香。说它浓烈,那味道又时有时无,说它寡淡,它又无处不在。
陈匪又想到了江照。陈匪对江照并不了解,两人虽然同拜掌门为师,但陈匪做惯了大少爷,别人不来巴结他,就不会主动去搭理别人。而江照刚被师父领到清风派时,瘦瘦小小一个,低着头站在那里,别人跟他讲话也只会回几个单音节的字,再多就只会睁着眼看别人,偶尔还露出几分忐忑不安的神色。
师父成玉尔是外出游历时偶然碰到的江照,觉得他天资聪颖,品行良好,就收作了徒弟。刚开始江照连修真常识都不懂,还问出了许多啼笑皆非的问题,背地里其余小弟子没少嘲笑过,陈匪自己虽然也看不大上这个不知师父从哪个乡野捡回来的小子,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师弟,自己欺负还可以,哪轮得到别人。陈匪帮江照教训了几次人,清风山上的小弟子才不敢再非议江照。只是那江照是个木楞货,陈匪这样帮自己,也一点表示都没有,知道他是个穷小子,没什么值钱东西孝敬,但连好声叫声师兄都没有,见到陈匪还是只敢低着头轻声喊人,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
幸好陈匪也不在意。所以是什么时候两人开始相熟的呢。大概是因为总是有机会见面,混了个脸熟,之后师父外出游历,委托陈匪照料江照。
某日下过一场春雨,陈匪在外练剑,细雨沾湿了衣裳,他收剑准备回住处,拂去肩上水滴,发现头顶多了把纸伞。陈匪抬头,发现过了这么多年,江照手里还是那么拮据,这把普普通通的油纸伞,在外面不知要不要的上三钱,再仔细瞧一瞧,握把已经磨损,估计也用了好多年。
伞外细雨蒙蒙,此时正值春回大地,虽寒意料峭,但枝丫上已经冒出新绿,枝干被雨打湿,是泛着生气的黑,眼前这人,面容清秀,乌发半披肩,着白色衣衫,套青色衣纱,正笑着对自己说:“我之前酿的酒今日开坛,师兄肯不肯赏脸去我那小饮一杯?”
那天过后,两人听过春雷,看过桃花,又在柳絮飘飞的日子里对过招,也在紫藤花架下辩过道。月明星稀的时候,两人同在湖心小筑喝酒畅聊,说各地风光景色,星辰璀璨闪耀时,也合力推演过天机,互相争论过谁对谁错。
陈匪聪明,江照勤勉,陈匪于剑术有独特见解,江照擅长酿酒,陈匪喜爱市井话本,江照热爱搓药丸。
陈匪能用最刻板干涩的语句讲那些艳奇小说,他只敢讲给江照听,还老是觉得自己的故事生动活泼,江照搓一个药丸,点头搭腔“竟然是他”“原来如此”“这真是太伤人心了”,是亲师弟的样子。
两人最亲密无间的日子,大概就是那时了。后来陈匪结金丹,聚元婴,时常闭关,日子都是五十年一过。向着大道愈近,仿佛情感也更淡泊,他偶尔一次想去看看江照,却发现他下山游历已经十年未归。
现如今,薛渠喊他阿照,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林凌与他一起炼雪颜丹,见到自己面却依旧只喊师兄,有事就是喝酒。
想江照干什么呢,现在要头疼的是阮夷,是薛渠。
唉,薛渠怎么会喜欢师弟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会佛,对不起大家
☆、03
追求阮夷,道阻且长。现在陈匪手头的信息,大概就是自己喜欢阮夷,阮夷喜欢薛渠,薛渠喜欢师弟,如果师弟再喜欢自己,就变成一个环了呢。想到这里,陈匪感觉一阵恶寒。
应该不会吧。
然而思维开始发散,就不可收拾。他想到从前种种,深觉江照应该对自己有好感。可是这种应该已经坑过他一次,参见桃花谷对阮夷的表白,在那之前他可是认为普天之下没有人能拒绝他陈匪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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