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玩牌都看累了,只打呵欠,就在他以为自己会睡著时,门铃响了,於是他一个激灵又精神起来。
青年放下牌去开门,另一位不认识的中年人站在门口,然後他往旁边一让,赵老爷子就出现在门口,脸色不善地往里走。
“赵董!”中年男人起身招呼道。
赵老爷点点头,看了眼夏阳,问中年男人:“他怎麽说?”
“一直没开口说话。”
夏阳心想:那也要有人跟我说话啊,这三个人连打牌都不带出声的,简直闷得要死,让他跟谁说话去?
赵老爷这才问夏阳:“怎麽,想好了没?”
夏阳正色道:“伯父,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萧桐他没有改变初衷,我是不会放弃的。”
赵老爷扯出个笑容,说:“恐怕你要失望了。刚才我跟他说,要麽放弃你,要麽放弃赵家的继承权。你猜他选了什麽?”
夏阳没吱声。
他是相信赵萧桐不会这麽简单就屈服了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跟自己交换戒指,还说出一起面对苦难和幸福的话来。但是要他当著赵老爷的面说“他一定是选了我”,他也没有这麽自大。更何况放弃继承权,这本就不是什麽令人高兴的事,不开口也罢。
赵老爷见他不出声,以为他无言以对了,便说:“是啊,他怎麽可能为了你放弃继承权呢,当然是放弃你了。”
“让我见他。”夏阳一字一句地道。
“有什麽好见的?他都不要你了,还见你干什麽!”
“我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夏阳说,“如果伯父您没有骗我的话,请让我见他,我要他亲口跟我说这话。否则,只听您的一面之词,我是不信的。”
赵老爷直直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哼了一声,说:“倒是不笨。”然後转身朝里面那间房走去,同时吩咐跟在身边的中年男人道,“好好看著他,我进去休息一会儿。”
夏阳看著里面房间的那扇门被赵老爷甩上,显然是心情不佳,不由得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这老爷子到底要折腾到什麽时候才肯放了自己。唉,继续捱著吧,好歹也是自家二货他爹,不捱著又能怎麽办呢?
因为赵老爷又带了一个人来,加上之前绑架夏阳的三个人,四个人显然更适合玩国粹,於是青年从房间角落里找出一盒麻将,之前三人玩的扑克被用来计分,然後就搓上了。
夏阳就看著他们玩,就算多了一个人,四个人搓起来还是悄无声息,只偶尔听见麻将碰撞的轻微声响,大概是怕吵著内间里休息的赵老爷。
等这四个人搓了几圈,内间的门被猛然拉开,四个人立刻站了起来,垂手而立,恭敬地看著赵老爷,似乎是在等待指示。
夏阳看著脸色比之前更黑的赵老爷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然後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赵老爷甩了他一巴掌,夏阳被打懵了,偏著头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知道我为什麽打你吗?”
许久,夏阳听见赵老爷这麽问他,他咧了咧嘴,左脸一阵刺痛,答道:“不知。”
“哼,那个不孝子为了你宁愿放弃继承权、不认我和他妈!”赵老爷愤然道,“竟然毫不犹豫地就签了弃权书!真是气死我了!”
夏阳一震,睁开眼去看赵老爷,赵老爷背对著他站在窗户前,背影看起来落寞得很,让他不禁感到一阵涩然。
“不会。”夏阳费力地说,“萧桐他打心里孝顺您和伯母,不会不认您二老的!他只是、只是……”
夏阳说著说著,竟哽咽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你还真的愿意放弃赵家而选择我啊,赵萧桐,要说你什麽好呢?
赵老爷沈默了许久,回头看了他一眼,问:“痛吗?”
夏阳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赵老爷问的是他掴的那一巴掌。
那一巴掌来的突然,他一下子就被打懵了,赵老爷下手是挺重的,但应该也没有使出全力,不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肿起来而已。
“疼是疼,不过不算重。”夏阳说,“是我该得的。”
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是自己好不容易拉扯得这麽大的儿子,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也有光明的未来,就这麽和另一个男人走上了不被大众认可的道路,想不生气都难。
夏阳想,一个巴掌能换来一个大活人,他也不亏啊。
赵老爷这才转过身来,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後说:“你倒是个懂事的。”
夏阳苦笑一下算是回应。
赵老爷看了看窗外斜下的夕阳,自语道:“他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然後扭头对夏阳说,“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罢,赵老爷带著他那四个闷得跟机器人似的手下离开了这间平房。
夏阳看著他们离开,抬起被捆在一起手,用右手背轻轻碰了碰左脸颊,一阵刺痛传来,让他不由得吸了口冷气。
“疼死了……”他小声咕哝著。
赵老爷走之前说他在路上,夏阳知道他指的是赵萧桐,也就没急著找工具给自己松绑,而是靠在沙发上休息,等著要与他共度余生的那个人。
赵萧桐也没有让夏阳久等,他签了同意书後就从律师那里得知了夏阳所在的地址,火急火燎地开车赶过来,总算在天黑前来到了这间近郊的平房。
平房的大门没有关,只是掩著,赵萧桐一推开门就看见坐在单人沙发上被捆著手脚的夏阳,即使光线已经很微弱了,他还是清晰地看见了夏阳脸上那明显的巴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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