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鸢感到一颗心落了地,却又紧接着飞快地跳动起来,他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心道:真该死,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能这么失态。
北堂朝看着眼下人,那日他被剥光了吊在床上的时候没有如此羞赧,如今却是面红耳热。北堂朝开口,声音低沉喑哑:那日你夸赞云寄,也是违心的吧。
季华鸢被戳中不情愿的事,微微低下头,看着北堂朝腰间垂下的玉佩,不说话。
北堂朝在他头顶上微微叹了一口气,柔声道:那日,我也是气急了,存了心要怄你的。你怪我吗?
季华鸢在他怀中轻轻一笑:王爷怎么只离开府上一天,突然对我这么好了?奴婢有点受宠若惊啊。
北堂朝气息一滞,松开季华鸢,看着他的眼睛道:你现在又是反过头存了心来怄我了。
季华鸢低着头别开去,轻声道:我没有。是我自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有什么脸面反过来怄你。
还说没有。北堂朝叹口气,轻轻捏了捏季华鸢柔软的手心,顿了顿,却终于还是开口问道:我伤了你的心了,是么?
季华鸢低着头不说话,却是微微红了眼眶。
是么?不是么?他不知道。嬷嬷言周教他的时候,他只觉得羞耻,却没觉得仇恨。那是因为他知道,北堂朝一定是不知道他要遭遇什么。可是那日他被吊在树上,听见里面的声音,怎能不入心。
他知道的,北堂朝现在身边花花草草种了一院子,这两年,怎么可能是干干净净的。
季华鸢知道他不该难受,若是平日里,他也大概只会不屑地嗤一声走开,最多自苦几句再嘲讽几句北堂朝没眼光。可是那日,他淋了暴雨,被北堂朝疾声厉色呵斥后吊在树上,而北堂朝却在屋里,与那个给他设套的人缠绵。
再坚硬的心,也便是该灌进了苦涩的冷风。
季华鸢不说,不代表他不痛。
49、长情(四)
北堂朝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季华鸢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两人没了话。北堂朝轻咳一声,只好松开季华鸢说:我还有公务。
季华鸢只觉得被他抱得很暖的周身冷不丁凉了下来,他忍不住想要抱住自己的肩膀,却又怕北堂朝误会他这个动作,手伸了一半,又垂下去。季华鸢淡淡一笑:王爷去忙吧,我在卧房等您他说完这一句,却又突然感到这话说得真是千般暧昧,不由得又是微微一哂。
北堂朝笑了,抚了抚季华鸢的头发,说道:好,我尽量快些。
说是尽快,可真是掉进了奏折的山堆里就着实难以脱身。北堂朝存着季华鸢还在房里等的心思,心里一直想着快一些快一些,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将近子时的时候看完了。北堂朝将桌边的奏折随便堆在一起,连口茶都不喝,人便急急忙忙地到卧房去寻季华鸢。
夜色深沉,卧房里透出幽幽的光。北堂朝推开门,却见季华鸢正坐在外厅的桌子旁剥榛子。榛子炒得裂了缝,用手一挤再一掰就能倒出完完整整的榛仁来。季华鸢让北堂朝吓了一跳,手里的榛仁震碎了,他便自然而然地填进嘴里。北堂朝向桌上看,完整的榛仁堆在一起,显然季华鸢已经剥了很久了。
季华鸢手上不停,只是随口招呼道:过来吃些榛子。我师父说,榛子很补气,尤其是对身体有旧疾的人。
北堂朝心中一动,本能地想要阻止他继续剥下去,却见季华鸢目光专注在手中小小的坚果上,神色柔和认真。
像是一碗温热的小米粥打翻在心里,热流一点一点蔓延。北堂朝走上前去,捻起两粒榛子放进嘴里,缓缓地嚼,道:很好吃。
季华鸢不抬头,只是轻声说:你喜欢就多吃两粒。我回来前,师父就教我煮榛仁百合给你,长年的喝,你的肺病就好了。
北堂朝见他剥榛子压红了的手指,有些心疼,轻轻将他手中的坚果拨开,道:剥了这么多也该够了,你若是要的多,回头叫下人去剥。
季华鸢听话地停下手,却是轻轻一笑,道:说起来,我也是这府上的下人呢。
小米粥变成了冰碴,瞬间就刺破了北堂朝的心。季华鸢见眼前人瞬间变了脸色,笑道:只是一句玩笑,没有存心惹你不痛快。
他这话一出,北堂朝就更觉得好像自己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得季华鸢连一句心里话都要看他脸色不敢说一样。北堂朝将季华鸢的手捧在手心里,拨弄着,低声问:我那日说出口的话,能收回来吗?
这真是一句傻话,不像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王爷说的。可北堂朝问这句话的时候,心却真的是悬着的。季华鸢轻轻一笑,道:王爷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出门一天,怎么却是变了张脸回来。
北堂朝抿起唇想了想,沉声缓缓道:华鸢,你虽然与晏存继没什么关系,但你早就猜到秋雨来是晏存继的人,对不对?
季华鸢一愣,手心瞬间出了冷汗,他将手从北堂朝的掌心中挣脱出来,低头咬咬唇,轻声道:王爷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北堂朝叹口气,说道:一直都是这样,你存了心算计我的时候,谎话可是张口就来。可是我若是突然一问,你这面上就露陷了。
季华鸢的手垂在宽大的袖口下攥起了拳,道:王爷说什么,我不知道。
北堂朝见他还是硬着头皮瞒,也不恼,只是淡淡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也一直都知道,云寄也是晏存继的人。
石破天惊!
季华鸢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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