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福庇,且静心休养,不日必能痊愈。”
刘符一笑,喉咙中发出气音,“景桓何时信了天命?人有旦夕祸福,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他神情一敛,收起笑容,“我死之后,不可让兵士们和赵军知晓,到时军心涣散,必无战意。刘豪善守不善攻,朱成勇猛有余,智谋不足,秦恭相隔太远,洛阳又少不得他,余人难独掌大军,以众将之才,势必难挽颓势,赵军必趁此攻击,到时我大军危矣。”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王晟,“这些时日军务由你负责,若我不死,无须退兵;我若不幸,景桓,大雍就托付给你了。”
王晟的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刘符每说一句,这石头便更沉一分,直压得他喘不上气来,又好似心脏绞紧了,无声地沥出血来。他不知道怎么能疼成这样,和这样的疼痛相比,两日来让他几次眼前发黑的腹痛却也不算什么了。他几乎想央求刘符别再说下去了,但最后只有一字字地记下来、一句句地答应下来,两手撑着腿,十根手指死死掐在膝盖骨上,几乎要嵌进去,然后才能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声的“是”。
他若是能疼晕过去就好了。
只可惜他是丞相,连昏过去半刻钟的时间都没有。待刘符交代完毕,王晟起身跪在床下,深深伏下身去,将头抵在地上,用尽力气承诺道:“王上无忧,万事有臣。”
刘符从来都知道王晟是怎样的一个人,得了他这句话,剩下的一半心也放了下来。他仰面躺着,胸口轻轻起伏了几下,忽然想起两年前在马车里的那时候。他那时既愤怒又委屈,无论如何不能排解,便将它们化成胸中的一股杀意,不见血便不能罢休。王晟就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注视着他,既不劝谏也不责备,眼睛里甚至带着柔和的笑意,让他一瞬间便觉得自己是正被人理解的。那时候王晟是怎么说的来着?
刘符眨了两下眼睛。哦,对了……好像也是这么一句“王上无忧,万事有臣”,一个字都没有变易——就是这八个字,让那时的他几乎当场泪如泉涌。
他拍了拍床侧,和王晟道:“景桓,上来说吧。”
王晟起身坐在他身旁,刘符抬起一只手,王晟便握住了。刘符看了他一会儿道:“景桓,我二十一岁那年遇到你时,地不过二郡,将不过十人,如今我年未及三九,而天下九州,已有其三。我虽自傲,不敢居功——我所以能开此基业,终有今日之雍国者,三分归于众人,七分赖卿。你我相识五年,未尝有隙,我之视卿,亦师亦友,如手足亦如股肱。本欲与卿、与诸人共图王霸之业,奈何不听卿言,轻敌冒进,至有今日……悔恨无极!”
刘符说到这儿,哽了一下,随即浑身颤抖起来。王晟只觉握着的这只手像是刚从冷水里捞出来的似的,让他从心里泛出冷意来,他将全身都绷紧了,不敢让自己也抖起来。劝来劝去,也只有苍白的一句,“王上善加休养,不日……不日定能……”
刘符眼睛红了,“我今命在旦夕,有肺腑之言相告。”
王晟听到自己的声音从远处飘来,“王上请讲。”
刘符眼前渐渐黑了下去,他眨了几下眼睛,两只眸子褪去光彩,无神起来。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每一次昏迷,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否再醒来,但他却没有立刻说出来,只道:“景桓,我没力气,你凑近一些。”
王晟便侧过头,凑近他嘴边。
刘符的声音断断续续,显然支持不了太久,却还漫无边际地说着没什么用的话,“我此番生死难知,国家大事系于你一身,我本不该说这些扰你心思,让你徒增烦忧,但若是让我将这番话带进坟墓里去,我偏……偏又无法甘心。”
王晟闭上眼睛,从心里又生生挖出一句话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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