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要留下来:
跟大家一齐抓鬼。
与众女侠一起打老虎。
并且,要与大伙儿一块儿度患难。
问他为什么?他答:
“因为我是捅快。”
“捕快就是公差。”他拍胸膛砰砰砰砰的说。“公差就是为公共差遣的事,莫不义不容辞去干──我,”
他把胸膛拍打得震天价响:
“罗,白,乃──”
他气壮山河、气盖世义簿云天的朗声道,“为了要保护你们这些弱的女子、我一一罗,白、乃,不惜牺牲,不怕万难,都要为你们……”
语未说完,突然呛咳。
咳得几乎连肺都吐出来了。
大家几乎以为他悲壮得一入客栈就给鬼上身了。
幸好没有。
他只是把胸膛拍得太响,一时肋骨承受不了,故暂由肺部发出警报罢了。
大家一向很少看过那么悲壮的人物,也很久没听过那么慷慨的言词,不禁膛目。
还是绮梦比较镇静。老到,问他:“你有什么要求?”
“要求?”罗白乃慨然道,“大丈夫的七尺之躯,急人之危,解人之难,有何所求?只不过,所谓远来是客,我千辛万苦到疑神峰来,一心帮你们除妖驱鬼(真奇怪,在他未入客栈前,又怎知有鬼作怪
?),你们就算暂不营业;但不客也栈,总该留我有好吃的。好睡的、好住的;好服待的,好享受的……”
“明白了。”
绮梦唤了一声,“切切。”
大个儿女人立即应道:“在。”
绮梦又唤:“老铁。”
铁布衫巍然应:“有。”
绮梦吩咐道:“切切给罗大爷一套新衣,带他去洗澡。老铁带他上房去,莫让他一上来就给鬼啃走了。”
罗白乃一看两个大块头,叫有点急了:“慢着。”
绮梦不耐烦:“什么?”
罗白乃用眼尾在言宁宁和李青青,还有杜小月三人间转了数转,道:“可不可以换人?”
绮梦没有回答。
她没好气。
罗白乃却只觉眼前一黯。
不,是二暗。
那两只庞然大物,已一左、一右,夹着他,只等他开步走。
走去冲凉。
走去睡觉。
也罢。
他认命了。
反正,来日方长嘛。
而且,长夜漫漫嘛。
——当然,以后他寸真正知晓长夜有多漫漫、而且长长,并且常常。
不过,那一夜,他并没有去睡觉。
只去洗澡。
——风尘仆仆,为了使这干武林英雌生有好感,这个澡是不能不洗的。
(我才不要但那“驼背佬”一样,又脏又臭,全身就像一个个大脓包组成的,难怪他用布一层又一层裹住自己,大概是怕臭气漫发吧?不过,尽管层层重裹,还是臭味外泄,就像裹不住的伤口发脓!)
(原来不只纸包不住火,布也裹不住臭的!)
他一面洗澡,一面唱歌,唱得声嘶力竭,畅快无比。
洗完了,歌还未唱完,他却不肯上楼。
──为什么?
他才不去。
不是不想睡。
不是不倦。
——也不是太介怀由张大妈(其实张切切年纪并不大,她只是块头大)还是铁布衫(太臭了,受不了,连苍蝇也给他臭走了!)明是护送实是监视。
而且,他在洗澡的时候已听到磨牙的钝音,很刺耳,却不知是不是张妈在外面恨得磨牙切齿不已,所以他就唱得更大声,更放尽嗓门大唱特唱,为的是要遮盖那难听刺耳的磨牙声。
他才不一个儿上楼。
决不一个人入房。
因为他怕。
他怕鬼。
其实,说起来,客栈里,这些人中,最怕鬼的,如果用筷子的数字来衡量,那么,他能荣获的,决不是一只。一双、一对,甚至不是一筒。
而是整个竹林。
——够一伙人用一辈子的筷子了!
所以他说什么也要溜到楼下来,坚持要一起守夜。
也许是听到争执声,绮梦就过来了。
她也拗不过他,只好让他一齐防守:
──那样也好,省得少掉一个人手去监视他。
他一下楼来,只见那些女子人人都捂着嘴偷笑──虽然他不知她们笑他什么,但是女子为他而笑他总觉得是件荣幸。的事。
罗白乃却也机灵。
他把握机会,滔滔不绝,逗趣说笑,使得紧张戍防的侠女们,不知不觉就轻松了许多──罗白乃自己也轻松了很多。
一一人生在世,还是笑笑说说,嘻嘻闹闹的好。
打打杀杀、鬼鬼怪怪有什么好!
这一夜,罗白乃就跟大家都建立了友谊,李青青。言宁宁尤其喜欢听他胡吹大气,连楚楚可怜的社小月有两次也给他逗得叶嗤一笑,只张切切对他很敌视,何文田却拿他当怪物来研究。
最可怕的是铁布衫:没拿他当人办,说也不笑,骂也不理,大概踢他一脚也不会有所动吧?
罗白乃可不敢真的过去端他一脚。
只一个罗白乃看不透。
一点也看不懂。
一一那是绮梦。
她像一个梦,一旦醒来,便记不清楚,若在梦里看梦,更越看越槽懂。
但在长夜里的绮梦除了明显在防卫之外,她还在等待。
她在等什么?
──她在等谁?
在这荒山峻岭,她能等谁?她还有谁人可待?
──她在等独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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