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道:“行啊,你这易容的本事比我强多了,眼睛怎么弄成这么小的?”
程钰冷声问他:“你要学?”
定王摸摸自己狭长的凤眼,打趣道:“算了,我眼睛本来就没你大,万一恢复不过来,我怕回去也没人认识我了。怎么样,那边都收拾干净了?”
程钰点点头,“死了。”
定王并没吃惊,只是沉声道:“江家仆人会不会过来递信儿?”江家姐妹为了逃难才愿意随他们北上的,若是半路得知威胁已消,肯定想回归故里,他与程钰虽然能威胁她们继续前行,但对方心不甘情不愿,路上就容易出差错。
程钰合衣躺在榻上,闭着眼睛道:“我警告过田嬷嬷,年前她敢派人递信儿,我便杀了江家主仆。而且她们说了搬家,知县一死她们马上回去,容易惹人猜忌。”
他行事周全,定王放了心。
程钰累了,朝里面翻了过去,“赶了一路,我先睡会儿。”
从杭州快马加鞭赶过来,确实辛苦,定王没再烦他,过了会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睡我榻上,我晚上睡哪里?那边船上还有地方,你过去睡!”
他能忍受跟张叔同住一室,却不想跟别的下人挤一个船篷。
程钰也不想换船,假装睡着不理他。
张叔肯定要留在这边守着他家俩姑娘的,定王看看里面仅有的两张床榻,起身去扯程钰。张叔刚好走过来,见两个大男人居然为了一张床争抢,忍笑道:“晚上我打地铺吧,这会儿天不冷,睡床板也没事,公子稍等,我去拿套新被子。”
说完就走了。
有了解决办法,定王放了程钰,哼道:“一会儿我盖新被子,这个被你碰过了。”
程钰面朝里侧继续睡觉,江水不停地流,客船有规律地晃动,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船尾撑船的人换成了程钰。
他与定王在福建抗击倭寇,无论是划船还是游水,功夫都练出来了。
定王歪躺在一旁,惬意晒日头,眯着眼睛看岸边青山绿水,看了会儿嫌闷,问程钰:“你说凝珠才八岁,她姐姐为何不让她出来玩?她年长需要避讳,连妹妹都看在身边,莫非我在她眼里是那种连小孩子都欺负的恶人?”
“我怎么知道?”程钰依旧还是昨日的打扮,下巴上的假须迎风飘扬。
他寡言少语更没趣,定王瞪他一眼,忽的站了起来。
程钰扭头看他:“你……”
“安心撑船吧,我有分寸。”定王背对他摆摆手,到了中间的船篷,他扬声道:“二姑娘,我想钓鱼,里面有鱼竿吗?”
含珠正在教妹妹认字,听到这话,她朝张嘴欲言的妹妹摇摇头,用眼神示意春柳去应付。
春柳出去,歉然道:“这边船上没有,公子实在想钓鱼,我去问问前面船上有没有?”
语气并不和善。
定王看向前面,见张福站在船尾紧张地望着这边,分明是怕他对他的未婚妻做什么,心底突然冒出来一股火,他堂堂王爷,被姑娘提防没什么,怎么连一个粗鄙的下人都敢小瞧他?
他退后一步,靠着船栏笑,王爷的尊贵之气尽显,颐指气使道:“去吧,快点。”
春柳没有看他,自然没有看到他脸上的笑,那边张福却看得清清楚楚。身为一个男人,眼看着旁的男人在未婚妻船上朝他示威,他却只能远远着急,张福也憋了一肚子火,春柳过来问,他想也不想就道:“没有!”
“你没问怎么知道没有?”张叔低声斥他,问对面撑船的船夫,“有鱼竿吗?”
船夫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官话道:“有,鱼竿鱼网都有,我这就去拿出来?”
张叔嗯了声,等船夫走了,他指着前面的船篷训斥儿子:“你给我坐里面待着去,没事一直盯着后面做什么?”他知道儿子是在防着那二人,可姑娘不知道,万一以为儿子在偷窥她怎么办?至于那两个人,人家有功夫,真有歹意,在杭州就出手了。
张福拗不过父亲,赌气走了。
定王看着他进了船篷,嗤了声,接过鱼竿后对着船篷道:“二姑娘,我要钓鱼,请你出来看。”
特意在“请”字上加重了语气。
他想要的,谁敢不从?别真把他当船夫。
含珠听懂了男人话里的威胁,见妹妹也是兴奋想去的,她无奈地下了榻,亲手替妹妹系好秋里穿的披风,柔声叮嘱道:“外面风大,妹妹多穿点,出去后别靠船舷太近,小心掉下去。”
凝珠乖巧地点头,“我知道,姐姐不用担心。”
含珠摸摸她脑袋,让春柳秋兰一起出去照看。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凝珠清脆的笑声。
含珠心中好奇,悄悄挑开窗帘往外望,看不见,她额头挨得窗子更近,却只看到一个撑船的身影。他侧对她站着,衣袍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贴在身上勾勒出高大挺拔的轮廓……
还没看到他脸,他忽的看了过来。
含珠立即放下竹帘,仓皇退后时不小心撞到桌子,手更是将茶碗拂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含珠心跳快得厉害,捂着衣襟站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他有没有看到她?
看到了又会怎么想?
心不在焉地捡起空茶碗,含珠看看刚刚自己坐着的地方,无比后悔。
船尾。
听到那声并不清晰的闷响,程钰撑船的手顿了一下。
她退得急,他只看到一张白皙俏丽的脸,还没看清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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