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下)
然而有些事你越是有心藏,越是藏不住。
陈珊有一天问:“葭葭,他是谁?”
何葭茫然问道:“你指什么?”
陈珊单刀直入地说:“当然是跟你约会的男人!”
何葭头皮发麻,心中第一反应是阿青这个小鬼出卖了她。
陈珊看看她,嫣然一笑:“你不知道吗,最近你会无缘无故地微笑?”
真是火眼金睛,不愧是做过中学班主任的,曾经对每一个学生每一个异常行动都保持警惕。
何葭到底不曾撒惯谎,没几秒钟溃不成军,不得不一五一十,把弗莱德的情况j待清楚明白,特地郑重说明:“ 八字还没一撇,阿姨你先不要跟我爸爸说。”
陈珊说:“我觉得你该征求你爸爸的意见。你要考虑清楚,他比你大十多岁——以后你还精力充沛的时候,他已经老了。”
何葭说:“能发展到什么程度还不一定。”
陈珊有些担心:“这算什么意思?他本人是认真的吗?葭葭,他是结过一次婚的人,心态跟未婚小伙子不一样,更何况还是个鬼佬!这种人未必有什么责任心。”
想不到陈珊母子出国多年,居然都有种族歧视情结。
何葭倒没怀疑过弗莱德的真诚。他凝视她的时候,灰蓝s眼睛流露的是跟中国人一样诚挚的光芒——这一点,似乎不分种族,不分国界。她害怕的是爸爸这一关。
她只想得过且过,过一天算一天。她说:“以后怎么样谁知到?等到真的要开花结果的时候再告诉我爸爸好了,现在讲有些自作多情。”
陈珊说:“你自己多当心了。他们鬼佬的价值观跟我们不一样,思维方式也不一样。”
是,他们是不太一样。弗莱德哪怕在最最情热的时候,他说的是,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i like you, i like you very h。
爱是一种承诺。他喜欢她,可是还没有到要给承诺的阶段。她也喜欢他,因为他给她温暖,在这个亚寒带国家里,如同雪夜的壁炉,散发着光和热,包围着她。他让她了解,什么叫做女人。
渐渐的,她对他产生一种依赖的感觉,学业上遇到什么问题,生活中遇到什么问题,她第一个要商量的,不是别人,是这个本地土生土长的异国男子。
至于其他的,她还没想很多。
烧烤(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草地开始变绿,一点一点的,渐渐变成一片一片——春天在不知不觉间来临。
弗莱德送何葭去路考,一次通过。
弗莱德说她开得好的同时,也足够幸运,很多人第一次考都要被废。他最后总结说:“是你的中国式微笑征服了那个考官。”
好话不要钱,他真是屡送不疲。
何伟说话算话,挑个好天气的周末开车到多伦多带着何葭去买车。这次他也住在陈珊家,跟这位前二婶叙旧,仿佛全无芥蒂——不知道这是上海人的本事,还是全体中国人都有这本事。
何葭半夜起来上卫生间,看到客房里居然透出光来,并且有低低的j谈声跟灯光一起顺着门缝透出来。
何伟说:“葭葭从小母亲去世,被送到我姑姑家,等于是失去母亲的同时,也失去父亲的关爱,可能潜意识里老在寻找关爱,寻找安全感。”
陈珊的声音有些迟疑:“你是说她有点恋父情结?”
何伟说:“有一点这种感觉。否则她没有道理找个比自己大十岁的男人——难道她身边没有同龄的男孩?”
陈珊压低声音说:“如果那样就比较糟糕。万一她陷进去出不来,怎么办?对方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
何伟说:“要不把这事儿跟葭葭摊开来,让她请那人来家吃顿饭如何?”
陈珊沉吟着说:“按照道理来讲,这事儿我不该c手。可是她现在住在我这里,我们好歹曾经是一家人,我不能看着她吃亏——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我在多伦多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我对她有责任。但愿葭葭不要怪我多管闲事。”
何伟感激地说:“阿姨你不要这么说,葭葭虽然有些任x,但从来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说实话,我知道葭葭住在你这里以后,不知道有多放心,感激还来不及,她怎么会怪你呢?!”
陈珊叹息:“总之是我对不起你二叔。”
何伟劝解说:“算了,这事儿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你们这一代人的错误,是历史的错误,没办法的事。”
陈珊说:“你年纪不大,也能这么想,真是难得。那就这样说定吧,明天跟葭葭说,让她把那个男人请来吃烧烤,名目嘛,你大老远从美国来,大家见见面。他如果来呢,我觉得应该算是对葭葭有些诚意;如果他找借口推托不肯来,哪怕得罪葭葭,我们也要劝她早点分手,免得上当受骗。”
何葭蹑手蹑脚地回房躺下,甜酸苦辣全部涌上心头,翻来覆去,折腾了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陈珊看似随意地对她说:“把你朋友请来吃烧烤,跟你大哥见见面,大家认识认识,聊聊看。”
烧烤(中)
何葭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索x大方一点,于是问:“今天?”
“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晚上,”陈珊商量着说,“看他哪天有空。”
何葭只得去打电话,弗莱德听了,大致明白怎么回事,笑着问:“这是不是你们中国人说的鸿门宴?我是不是非去不可?”
何葭说:“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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