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推拽着她的脑袋,五官扭曲地冲她吼叫、质问,“全都是他们的错!你已经被他们伤成这样为什么还要自己惩罚自己!?”
陶瓷锋利的尖角深深埋入我的掌心,滚烫的眼泪在钻心痛楚的刺激下肆意汹涌,我早已泣不成声。我不知道原因。我不知道究竟是疼痛让我忍不住流泪,还是镜中的女人让我止不住哭声。
我只知道那是我。
从四年前开始,就变成这副模样的我。
我听见自己发出困兽般的哭号。在这哭号声中我记起一年前秦森坐在我病床边的样子。他不再如从前那样坐得腰杆笔直、故作正经。长期缩在沙发上的动作令他习惯性地微弓着背,看上去就像个眼神阴鸷的小老头。他枯瘦的身体被裹在早已不合身的衣物内,显得更加消瘦而形容枯槁。那一刻我意识到他早已被毁,却不能好好看看自己。看看自己,被毁得怎样彻底。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奇怪我为什么知道这些?”曹晨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我,像是禁受不住我的痛哭,渐渐变得眼眶通红,目光哀恸,“我不能接受你变成这个样子。我需要知道原因。因此我跟着你们来v市……在药店工作,找机会接近你。”他松开我的头发,轻轻抚摸我的脖颈,“我对你做过深度催眠,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他的触碰不再让我颤抖。他的声音不再让我作呕。我听不到他说话,看不到他的脸、他的手、他的躯体,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我只能看到镜子里那个绝望哀嚎的女人。她张着嘴无声地哀嚎,悲恸拉扯着她丑陋的五官。她弓起肌肉紧绷的身体,好像有再也无法承受的痛苦压弯了她的腰脊,几乎要将她压垮。我看着她,和她一起流泪。
“你知道催眠吧。就像刚刚你逃跑的时候,我做的那样。那是我第一次跟你独处之后,为了防止突发状况对你做的催眠。只要我喊出口令,你就会陷入睡眠状态。‘迪士尼’就是口令。”曹晨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厚重的水层,从遥远的水面传来。我被困在水底,好像快要窒息。
“好了,好了。别哭了,魏琳。”他蹲到我面前,拿扎人的毛衣替我擦去眼泪,面庞在我的视野内模糊不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让你好起来。我会让你恢复成从前的样子。”他亲吻我的耳垂,在我耳边喃喃低语,“凤凰经历烈火的煎熬和痛苦的考验,就能获得重生。你也一样。”
合上眼任最后一滴眼泪流尽,我将自己关进黑暗里,不再言语。
他慢慢把最后两片皮肉贴上我的额角,覆上我发间那块术后疮疤,用发网固定。而后又给我戴上假发,把那两个冰冷的乳/头塞进我的衣领。死亡冰冷的气息因而贴紧我的身体。我波动戒指,摸索那沾血的尖角,在他转身点火的几秒钟时间里,割开了粗绳。
烈火滑过汽油铺成的轨道,顺着台阶窜上地面,堵住了唯一的出口。跳动的火焰刹那间画地为牢。
在他回过身弯腰想要拥抱我的瞬间,我抡起胳膊,把戒指上那锐利的尖角扎进了他的太阳穴。秦森告诉过我,那是个死穴。
曹晨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他甚至来不及反抗,便瘫倒下来。
我扶着他的肩膀,使劲全身的力气,把他推进了墙脚的熊熊火焰中。
大火吞噬他的身躯。他没有尖叫,没有哀嚎。就像我那来不及学会哭泣的孩子,被火焰蚕食了每一寸皮肤、血肉和骨骼。我跌回椅子上,看着火舌吞卷他的裤脚和鞋袜,看着火光张牙舞爪,相互拉扯着爬向我的躯体。我不再感到恐惧。
这一刻我想到了我的孩子。我想到他落入火海的瞬间。或许即便我没有勇气替他承受痛苦,也应该抱着他一起死去。
我怎么能让他孤身一人。
滚滚浓烟翻涌而上,屋外依稀传来人声。我仿佛听到秦森的声音,一遍遍呼喊我的名字。就好像当年我一遍遍声嘶力竭地求救,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我抬眼望向前方镜子里的女人。她身穿玫瑰色的红裙,留着一头漂亮的黑发,淌过脸庞的泪水在火光跳跃中闪烁着剔透的金色。火焰攀上镜面,烧尽了她的眼,她的眉,她的发丝。她被吞入火腹,在赤红的热浪中消失不见。
47、第47章
二零零三年四月一日,上午九点三十分。
首都最高人民法院受理的关于魏琳涉嫌故意杀人溶尸、碎尸案正式公开开庭审理。
此前这一案件已因凶手毁尸灭迹手段残忍,以及嫌犯魏琳、被害人之一srris的身份特殊而广受关注。大量社会群众、专家和学者申请旁听这次庭审,媒体也得到法院的允许对庭审进行直播。
庭审开始前两个小时,法院门前便有如潮的记者等待,想在此拦堵到被告魏琳的丈夫——四年前无故辞职消失的x市a大教授,同时也是被业内人士喻为“刑侦天才”的生理心理学专家秦森。公众都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位曾经帮助警方破过无数血案的专家,对于自己妻子犯下的血案有何感想。
但直到距离开庭时间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见到这位专家的踪影。经允许为庭审做直播的媒体不得不放弃对他的采访,开始直播前的准备。年轻的女记者以庄严宏伟的法院作为背景,面对镜头替观众简单介绍:“日前我们已经对此案做过详细的报道。被告人魏琳因同时是v市另一名连环杀人案凶手的目标,在今年一月十八日凌晨差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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