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斯迈说:作孽啊,这可是咱们队最好的两头牛,我们组有一半的牛都是这两头牛的儿孙啊。草原能用火烧的吗!草原早晚得毁在你的手里!
毕利格老人说:这两头牛是蒙古牛的最好品种——草原红牛。这两头牛配出来的母牛出奶最多,配出来的犍牛出r最多,r质也最好。这事我非得上报旗领导不可!要是调查组来了,我也非得领他们来这儿调查。人造成的损失比狼造成的损失还要大!
乌力吉说:前几年盟畜牧局就想要走这两头牛,大伙都没舍得给,后来只给了两头它们配出来的小公牛。这个损失不小啊。
沙茨楞说:苇地里没风,牛在苇地里躺得好好的,非得去烧一把火。牛跑得慢,哪能跑过火呢。那么大的油烟,一呛就把牛给呛死了。草原上还从来没有人把牛烧死的事呢。不信腾格里,就要遭报应。
焦黑的牛皮还在开裂,庞大的牛身上炸出恐怖的天书鬼符咒语般的裂纹。女人们吓得用羔皮马蹄袖捂着脸逃到圈外,人们像躲避瘟神一样地躲开了包顺贵。包顺贵孤寡地站在牛尸旁,全身烟灰,脸色发黑。他忽然咬牙吼道:烧死了牛,这笔账得记在狼身上!不管你们说啥,我不把额仑草原的狼群灭了,决不罢休!
晚霞已暗,早春草原的寒气如网一般罩下来。又饥又乏又冷的人马狗,垂头丧气往营盘撤,像一支灰头土脸的败将残兵。谁也不知道,白狼王带领的狼群,究竟是怎样从猎圈和火海中逃脱的。众人议论纷纷,战战兢兢,都说是飞走的。乌力吉说:这次打围只有一个漏d,就是打围前人和狗的动静太大了,老白狼准是在点火以前就带着狼群溜走了。
马倌们急急奔向自己的马群。陈阵和杨克都惦记家里的小狼崽,他俩招呼了张继原和梁建中,四个人脱离了大队,抄近道加鞭急行,直奔自家的营盘。
杨克一边跑一边嘀咕说:半夜临走前,只给小狼崽两块煮烂的羊r,不知道它会不会吃r,道尔基说狼崽还得一个多月才能断奶呢。陈阵说:那倒没事,昨天小狼的肚皮吃得都快爆了,它就是不会吃熟r,也饿不死。我最担心的是,咱们一整天不在家,后方空虚,要是母狼抄了咱们的老窝,那就糟了。
除了张继原的马,其他人的马已跑不出速度,直到午夜前四人才回到家。二郎和黄黄已站在空空的狗食盆前等饭吃。陈阵滚鞍下马,先给了两条大狗几大块r骨头。张继原和梁建中进包洗脸热茶,准备吃完茶和r就睡觉。陈阵和杨克急忙跑到狼d前。两人搬开大案板,手电光下,小狼崽缩在d角的羊皮上,睡得正香。小母狗却饿得哼哼地叫,拼命想攀d壁爬出来吃奶,伊勒也焦急地围着d直转悠。陈阵急忙把小母狗抓出来递给伊勒,伊勒便把狗崽叼回了狗窝。
陈阵和杨克仔细看看d底,两块熟羊r不见了,小狼崽的肚皮却向两边鼓起,嘴边鼻头油光光。它闭着眼睛,嘴角微翘,乐眯眯像是做着r给独吞了。陈阵长长松了口气说:看来母狼目前是自顾不暇了。
第十四章(1)
一蒙古人名明忽里,有羊一群。一夜,狼入群中,毁伤其大半。翌日,此蒙古人来至王廷,以此事告之。合罕(元太宗窝阔台——引者注)问狼走入何方。正值此时,群穆斯林摔跤手恰于是处生获一狼,捆缚而至。合罕以一百巴里失购得是狼,而语蒙古人曰:“杀此动物亦于汝无益。”彼令以一千羊予之,曰:“我将释是狼,使之能以所发生之事告于其友,使彼等能离此而他去。”狼被释放后,适遇犬,撕为碎片。合罕以犬杀狼,大怒,令尽将犬击死。彼进入斡耳朵,怆然若有所思,顾诸维昔儿、廷臣而言曰:“我因我体虚弱,而释此狼,意能救此生物于垂死,长生天将赐我以福,我亦可得宽恕。然狼竟不免于犬,我亦难免于危殆矣!”
——(波斯)剌失德丁《史集·窝阔台合罕记第三部分》(周良霄译注)
已感陌生的阳光,从蒙古包顶盖的木格中s进来。陈阵睁开眼睛,终于又看到草原春天冷冷的蓝天了。他一骨碌爬起来,套上袍子就钻出蒙古包,直奔小狼的土d。陈阵刚一出包,立即就被高原阳光刺得眯起了眼睛。
官布已将带羔羊群放出羊圈,不用羊倌赶,缓缓地自行走上羊圈对面的大草坡,另一群下羔羊群也在西边近处的草甸里吃草。还未下羔的母羊已经不多了,羊群走得十分缓慢。陈阵见杨克尚未出发,官布正在教杨克和张继原塞狼皮筒子,两个皮筒已经摊在空牛车上。陈阵马上转身向他们走过去。官布老人从干草圈里弄来一小抱干草,再把干草卷成小卷轻轻地塞进狼皮筒子里,慢慢将皮筒撑鼓撑大,小心地撑出狼体原来的形状。老人说:这样可以防皮筒内皮抽缩粘连,损坏狼皮的质量。两个狼皮筒子塞满草以后,官布又将狼鼻孔轻轻扎通,穿上细皮绳。
官布问张继原有没有做套马杆的备用桦木秆,张继原连忙说有,并带老人走到牛车旁。老人从地上四五根长长的桦木杆中,选了最长最直的一根,足有七米长。然后将皮筒鼻尖上的细皮绳拴在长杆顶端,再在蒙古包门前三四米远的地方挖了一个坑,把长杆竖在土坑里,竖直埋好踩实。两个狼皮筒悬挂在桦木杆上,被高高地送到空中,像两筒迎风招展的信号旗。
官布老人说:这样能风干皮子,同时也能向草原上过往的人,亮出这家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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