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泪水?
顾夕颜紧紧地握住段缨络的手,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唇。
四平撩帘间,她看到了软软地伏在门口贞娘。
她衣冠整齐,脸色煞白,痛苦地捂着胸,嘴角的鲜血,滴滴答答,在青色的蔓砖上聚成了一团乌黑的污渍。
顾夕颜的脸色,也和贞娘一样,变得煞白。
懋生,那一声声虚张声势的谴责里,却透着消散不开的浓浓悲痛,甚至那些压制的哽咽声,都象针一般,扎在了她的心里。
原来,在现实的境子面前,自己从来没有从那个自卑、怯弱的小女孩的身影中走来出。
是不是一定要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才会知道自己错的有多厉害,做得有多可笑。
因为生命的尽头是死亡,所以早早就选择了不呼吸,因为知道没有孩子会给两人的夫妻生活带来怎样地伤痛,所以早早就选择了放弃……对懋生的努力视而不见,对懋生的伤心难过置若罔闻,画地为牢,自以为是地自怜自怨,着他一天天朝着自己的禁区走去,推着他一点点的靠近自己的底线,却还在暗暗的庆幸,这是他的选择,这是他的放弃,这是他的背叛,我只是无奈的顺从了而已……其实,她只是在把那些自己悲伤难过的理由都推给懋生……
眼泪无声地从顾夕颜眼眶中流了出来。
勇敢无畏的懋生,自信坚毅的懋生,从容不迫的懋生,被自己的自私卑劣折磨的狼狈不堪,甚至没有了尊严……却还试图挽留,却还不愿意放弃。
那是让她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愿意伤害的懋生,那是让她想起来就感觉到甜蜜的懋生,那是让她看见就喜笑颜开的懋生……还说什么喜欢……自己,才是那个最恨心的人,才是那个最懦弱的人,才是那个伤他最深的人……
第二百三十三章 八方风雨(三)
段缨络也看到了贞娘的样子,听到了齐懋生的抱怨,她望着顾夕颜的目光中,就不由带了几分疑问。
顾夕颜擦了擦眼角的泪,接过了段缨络手中的食盒,挺直了脊背,撩开了帘子。
“懋生,深更半夜的,你发什么酒疯呢?”
顾夕颜的甜糯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哽咽,明亮的瞳仁里,还带着几份湿润,可那如花般绽放的笑容,出现了如往昔般的静谧恬美。
没有强颜欢笑,没有神情恍惚,没有怏怏不快的顾夕颜……
齐懋生吃惊地望着她,喃喃地喊了一声“夕颜”。
顾夕颜对屋子里的异样视而不见,笑盈盈地朝齐懋生走去:“喝得醉熏熏的一个人跑到勤园来……你知道不知道,让人多担心。”
有什么东西,失去后又得到,重新回到了夕颜的身体里……
齐懋生冷竣的脸慢慢变得温和,目光炯炯地望着顾夕颜。
顾夕颜坐到炕缘边,打开食盒,端瓷盅凑到他嘴边:“来,喝了醒酒汤,好好睡一觉,就会没事了。”
齐懋生托住了顾夕颜端着醒酒汤瓷盅的手。
冰冷冰冷的,还带着轻轻的战粟。
就是这个时候,夕颜,也不忘偷一下懒。
齐懋生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个微笑来。雪白的细瓷汤盅里,盛着明亮的蜜色汤水。
微微用力一斜,就一饮而尽。
果然。那醒酒汤还是冰凉冰凉地。
齐懋生抱住了顾夕颜,忍不住轻声地笑了起来:“夕颜,夕颜……你来了……”
温暖的怀抱,因为在笑而震荡的胸膛……顾夕颜闭上了眼睛,紧紧地回拥着齐懋生。轻轻地“嗯”了一声。
魏夫人背脊挺得笔直。面容端凝地坐在炕上,低垂着眼睑,让人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宝娘低手垂立在炕缘边,心里却暗暗叫苦。
没想到,翠玉想得到名正言顺的名份竟然临头跑到顾夕颜那里去请安,更没有想到的是,贞娘这么大的胆子,竟然从中横c一脚……
屋子里静悄悄的。长几上摆着的自鸣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提醒着屋子里人时光如水般逝去。
好容易,屋外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琴娘撩帘而入。
魏夫人抬了眼睑,明媚的大眼睛里是锋利的寒光。
琴娘曲膝行了礼:“那个端娘让人把贞娘抬回了晚晴轩……怕是半夜三更的,不方便,等天亮了再去请了大夫……四平那里,倒是叫了赵嬷嬷忙着看了看,吃了跌打丸子……”魏夫人没有支声。
宝娘就看了魏夫人一眼。道:“贞娘的伤势怎样了?”
琴娘也看了魏夫人一眼,道:“爷那一脚,没留情面,一直有血水吐出来,只怕是伤了肺……端娘这么一拖着,要是能挺得过这几天,只怕也没几年好活了……听说,端娘先还让人连夜送回王家去,那个叫墨菊的出面来劝,说是快到年关了。免得三姑六眷的笑话,这才抬回晚晴轩的。”
说起来,她们这边倒是珍藏着几颗“九珍丸”,是治疗内伤的顶尖良药……如果魏夫人愿意,贞娘的命,至少可以捡回半条来。
魏夫人轻轻地抚了抚衣襟上的褶皱,轻声道:“红鸾那边,谁在服伺?”
琴娘恭敬地回答:“端娘亲自在那里服伺!”
魏夫人眼瞳一缩:“亲自在那里服伺?”
“是!”琴娘道。“端娘亲自在晚晴轩里坐镇呢!”
魏夫人的神色间。就出现了少有的犹豫。
宝娘和琴娘都没有说话,等着魏夫人做决定是否救贞娘。
沉默中。三人都突然露出了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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