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七天七夜,就象想发明万有引力定律的牛顿一样,王栋想象着最不可思议的事,最后,觉得还是赵秘书的那句话有道理:当干部要升官升得快,就得大造声势,在本地区搞起一个运动来,管它有没有用,是不是劳民伤财,先搞起来再说。搞什么好呢?学大寨修梯田吧!主意已定,他就在全县范围内开始了规模空前的总动员,各公社一律停止其他活计,上山修梯田。城镇工人也都加班加点,为兴修梯田的大军赶制工具。机关干部能活动的一律下乡,到各个屯子去当工作组,监督木兰县有史以来第一次梯田大会战。有一个公社的副书记提出:木兰县本是一个平原地区,放着丘陵下面大片的平坦荒原不去开垦,却在丘陵上修什么梯田,纯粹是破坏水土,将来会后患无穷。王栋闻听大怒,立刻撤了那个副书记的职,组织全县各单位对他进行批斗。这一下,杀j给猴看,大大小小的干部谁还敢再放p?这个荒唐的劳民伤财高c就这样掀起来了。
看着省报上的长篇通讯,听着广播里介绍木兰经验,王栋每天要接待上万的参观取经者,组织十几场“现场会”,他一下子出名了,连省委书记都点名表扬他。赵秘书在电话中透露,过不了多久,不等会战结束,他就要被任命为正式书记,而且,可能还有更高的任命哩。王栋喜得想管赵秘书叫一个更亲密的名,但没想出来。他走在县委的办公楼里,心里踏实得很。如果说还有什么事,那就是这件事,需要他好好地办一办了。
王栋把国副局长找来,对他说:“刘大方再有一年多就出来了,现在,我怕有人议论,说我们是陷害他。他的受害人是我的女儿,当然有人就要说三道四,如果换做别人,那还有什么话说?所以我想,在没有你我这样的人直接牵扯进去的情况下,如果有机会,看这个刘大方会不会犯罪。我倒真想看到,也让那些背后瞎说的人心服口服。”国副局长想:“这家伙是怕女儿再等上一年半载找到刘大方,两人一对证,原来都是他王栋搞的鬼。那他的女儿就不嫁高干哩。他要搞一个真正的罪案哩。”于是就说:“我看,要是有这个机会,他贼胆包天,非犯下这个罪不可哩。”王栋说:“我不信。”国副局长说:“不信我跟你打个赌,怎么样?”王栋说:“好,你要是真能抓住他的证据,让任何人都服气,他自己也心服口服,我就算欠你一个人情了。”国副局长说:“君子一言?”王栋说:“快马一鞭。”两人当下都哈哈大笑,这笔交易就在半并玩笑中做成了。离去时,国副局长真想明白地问:“你这个人情有木兰县公安局长那么大吗?”想了想,觉得还是心照不宣为妙。
刘大方在劳教队里表现一直不错,每天早上五点钟,犯人就起来,到砖瓦厂去烧砖,上山上去种植各类树木,有时是帮助邻近的生产队种地、锄草,他都干得特别地卖力,立了两次功,还被任命作了大班长。中队指导员跟他谈话时总是说:“你要知道,教养是人民内部矛盾,不是敌我矛盾,因此,你出去以后还是大有前途的,只要你像现在这样干,半年之内我就能把你解放。”说得刘大方一阵激动。
这期间,大方妈大约每月来看他一次,大方问起爸爸和妹妹,妈妈都含糊过去。刘大方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会出此奇祸,还道父亲身体不好,而妹妹又上学,所以不能来看他,竟也就不以为怪了。他最关心的是王朝霞的情况,问母亲,得到的回答是严厉的:“他们王家,是害你的总根子,他家的姑娘别说另有主了,绝不会给你,就是真地给你,身上绑着一千块钱咱也不要!”说得刘大方哑口无言。他知道,妈妈说得虽然是带着火气,却是事实。刘家和王家再不可能结亲,王朝霞也一定不会看上他的了。“你现在是一个劳改犯,还癞蛤蟆想吃天鹅r吗?”这样一想,他几乎开始恨自己了。
过八月十五那天,中队开大会,宣布提前释放人员名单。第一个念到名的就是刘大方。指导员宣布,这次释放的十五个人,不能直接回家,必须编成一个特别分队,跟县公安系统的广大干部、职工一道,参加梯田大会战。公安系统的会战地点在土营子公社,因此,这十五人分队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到南山沟大队,那里是土营子公社最落后的一个地块。
刘大方几乎整整提前十个月被释放,每天梦里思、日里想的,不就是这么一天吗?按说他应该高兴得要发疯才是,然而他没有。因为就在这前一天,他忽然接到了王朝霞的一封信。这是他被抓以后,头一次收到她的信。捏着信封,看到她的稚气的钢笔写出的他的名字时,他心中的久已死灭的爱的火花又点燃了。然而,这是一封多么令人失望的信啊,那上面总共只有三句话,说她马上就要去省城了,希望刘大方好好劳动,努力改造自己,争取提前释放,在社会上重新做人。“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现在不是人吗?”刘大方苦涩地笑着,几把将那封信撕了个粉碎。“她是对的,”他那几天痛苦地想,“我这叫什么?以后回到家里又能干什么?还有谁会真正把我当以前的刘大方看?我他妈的还算什么人?”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动了自杀的念头。
刘大方他们这个小分队来到南山沟,受到了大队书记的亲自欢迎。书记名叫刘明亮,可是屯子里的人都叫他刘大嘴。他不识字,说话却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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