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我还有事……吃完……就先走了……”岑蓝艰难的开口,仿佛在讲述一件十分难堪的事情,“朝朝等以后再来接……你也……好好照顾自己……”钱非凡低着头吃着眼前的白粥,听了她的话也没旁的表示,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就顾自翻弄起桌上的报纸。
直到她真的走了,钱非凡绷着的一张脸才彻底的萧索起来。外面的太阳焦灼,花草都偃旗息鼓的收敛起娇艳的模样。他端着一杯温水,坐在了靠窗的软榻上,‘呵’唇边勾起一丝笑意,笑谁呢,笑自己的颓败?笑时间的差强人意?还是笑命运的机会弄人?
这般好的光景啊,自己曾那么多次,那么多次的幻想,她在,阳光在,那就是自己最为渴求的未来。
可是而今。
钱非凡伸手抚弄了一下璀璨斑驳的光影,笑意渐浓。
而今山在,树在,柔风在,大地在,日月星辰都在!可偏偏!偏偏只有她不在!
嫌隙
就这样,从拂晓到日薄西山,一个晨昏醒来了又落下,夜幕逐渐笼罩了这个繁华喧嚣的城市。钱非凡仍旧一动不动,不吃不喝的坐在了沙发上,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已经全然与他无关。嬷嬷来叫了他好几次,可他仍旧无动于衷的坐着。老嬷嬷没了办法,只好打了电话通知钱家的老爷子。这样的戏码最近总是不断的上演,他折腾自己的身体,钱父再回过头来折腾他身边的人。
“舅舅,嬷嬷做了香糕……”小小的人儿踮着脚尖,手里举着块糕点,一蹭一蹭的往他嘴边送。一块香软的芸豆甜糕,被白嫩的小手紧捏的有点变形,这孩子偏偏这般执拗,一定要坐着的大人吃下了东西才算数。
“舅舅……”小家伙委屈的嚷了一声,眼眶中的水珠若隐若现,似乎下一秒就要滚落下来。老嬷嬷在一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哄着孩子进了房间。
到了七八点钟,钱老爷子还没回来,倒是陈医生带着护士先到了。陈医生一进门,就看见了雕像一般木讷的坐在沙发上的钱非凡,他打开了随身的医疗箱,随口问道:“非凡今天吃东西了没有?”老嬷嬷神色有些黯然,连同说话的语气沮丧了起来:“没呢,光是早上喝了岑小姐熬的粥,昨晚上也满打满的算是吃了小半碗的饭。”
陈医生看着那个好像丧失了生命力的青年,心里一阵苦涩。非凡是他看着长大的,和明珠的温润娴静比起来,这个孩子更加朝气蓬勃一些。都说商人重利轻离别,可是非凡没沾上一丝一毫这样的味道,虽说平时说话行事虽说茹莽了些,但是心地终归是善良的。
他还记得那年非凡才四五岁,跑到了他的诊所玩。私人的诊所,接待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结果那天不知怎么来了个求医的妇人,捂着肿的跟馒头似的半边脸,声声哀求着医生一定要给她看看。
行了这么多年的医,见多了生死离别,也看惯了所谓的人间疾苦,他硬着心肠不肯行这个方便。结果非凡见了,哭得跟个泪娃子一样,抱着他的脚一定要他治那女人。明明还是个半大的小子,可是下了决心之后却异常的认真执拗,最后他扛不住,亲自动刀给那妇人拔了几颗烂到了牙根里的智齿。非凡也不嫌病房里脏乱,捧着一钵清水跟前跟后的要给那妇人漱口,大眼睛晶晶亮,嘟了几下嘴,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姨,还疼吗?”
一声叹息悠悠飘来,陈医生戴上了一次性手套,拿起注射器,消毒过后走到钱非凡的面前,轻轻的说:“今天的量比起之前又要减少,晚上的药你也一定得接着吃。”坐着的人依旧无动于衷。陈医生有些心酸,这孩子,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三年前从瑞士被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头发枯黄的贴着头皮,原本白皙健康的皮肤一片紫青,青筋暴涨的细弱手臂上布满了一个个密密麻麻的针眼。
这都还算不了什么,最可怖的是毒瘾发作的时候。一张漠然的脸刹那间变得狰狞,五官挤到了一处,鼻涕眼泪不断的喷出来。双手缩在胸前,一阵一阵痉挛,脚踝处的毒疮被他蹭的惨不忍睹,一股黄绿色的脓水从伤口里流出。他一边跪着一边不断的磕头,额头撞到实木的地上,‘砰砰’作响,钱老爷子咬紧了口风,就是不给他一丁点的药。到了最后,钱非凡就像条街边摇尾乞怜的流浪狗,抱着自己父亲的大腿,一边哭一边哀嚎,“求你针管……针管……”
陈医生的眼角有些湿润,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心里不忍。那般艰难的岁月这孩子都挨过来了,当初就算是被绑在床上几天几夜,他还是能保持着一份生存的信念。正因为这样,又凭着还年轻,总算是扛过了这一劫。可是现在呢,鬓白如霜的医生忍不住叹气,非凡这个孩子,看着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是心事比谁都多。而今他对治疗变得很消极,虽然不抵制,但是也从不主动配合,就好像是骆驼,别人抽一鞭,他才肯走一步。
“非凡,这个星期的剂量注射完后,接着就是药物控制了,你自己要知道坚持。”医生用酒精棉消毒之后小心的将针头戳进他的皮肤,在那一瞬间,钱非凡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受控制的欢愉表情。
瘾君子毙命的原因有很多,很多毙命的并不是因为毒品的直接作用;而是掺合其中的其它物质。以四号海洛因为例,一线毒贩零售价300元/克,但正宗没掺杂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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