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她叫我一声。
我轻声问她:“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好玩儿吗?
她低声回答:“买点儿东西。”
我立即明白了。“他自己怎么不来买?”什么男人,居然叫罗月月一个单身女子来这么复杂的地方为他买毒品。
罗月月还在为他分辨:“他说他被警察盯上了,不能来。”
被警察盯上,这么白痴的谎话罗月月也信。我叹口气:“我带你出去吧。”
罗月月默默跟着我走,过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说:“薇薇,你知道在哪里能买到……”
我没回答她,在路口看见阿全的车。阿全把开车过来,看见罗月月,愣了一下,冲她点点头。
我说:“阿全,罗小姐想买一点货,你带她去个安全的地方,介绍人给她认识。”
阿全点点头。
罗月月上车后,我犹豫了一下,敲了敲车窗。
她摇下窗户。
我看着她,认真的说:“你就算管不了他,自己千万可别碰。”
罗月月愣了一下,点点头。
我不放心,用手压住车窗,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再强调一遍:“你自己千万别碰。”
她也看着我的眼睛,郑重的开口:“薇薇,你放心,我发誓我不碰。”
我另外打了的士回家,到家的时候,祸害已经在吃饭了。
我等着他说什么。
果然他看我一眼,冷冷的说:“这么晚才回来,学雷锋做好事去了?”
“是,”我回答:“做好事去了。免得你以前的女人折堕的太厉害。”
他怒了:“我的老婆,用的着你来管?”
我不示弱的和他对视。
终于他说:“你管哪门子闲事,她老爸还没失势。她还是千金大小姐,衣食无忧。”
“要是罗月月跟着那人染上毒瘾死了,我看你半夜睡的睡不着。”
他笑了:“薇薇,你真可爱,你猜我晚上睡的睡不着呢?”
我说不出话来,只好掉头进了卧室。
刘闯又入梦来,他血淋淋的望着我,说:“薇薇,你得给我偿命吧?”
我在梦中拼命反驳:“不,不,不,我不欠你的,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记得吗?那粒子弹是我还给你的。我们两不相欠,我不需要给你偿命。”
“我欠你什么?”刘闯茫然的问:“我欠你什么?没有人会比我对你好。”
“薇薇,醒醒,薇薇。”有人将我自梦中唤醒,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
“怎么了?”祸害打开床头灯,然后将灯光调成微弱的一点。
“是他欠我的。”我轻声说。
是他跟我说,薇薇,明月光夜总会缺人,你不如去试试,只是陪陪酒而已,你别说的那么难听。切,你现在做的那个啤酒女郎,还不是一样要叫客人吃豆腐,要陪客人喝酒。做一样的事儿,只赚那么一点点。
对,那时我们从家里带出来的钱很快花光了,他的瘾头越发严重,跟在一个猥琐的小喽啰后面做小弟,虽然是所谓的黑社会,然而是黑社会的最底层,收入比我在餐厅里做啤酒销售小姐还不如。做啤酒小姐难免有客人借酒说些疯话,装作无心的挨挨蹭蹭,甚至倒满一杯啤酒,跟你说,小姐,你把这杯干了,我就买你多少只酒云云。只是那时我可以说不,可以推开他们的手,可以转身就走。
他说,不用你出台,客人只是过过手瘾,又不能真的把你怎么样。看场子的是我老友,有太过分的客人,他会帮你赶出去。
我说不,和他大吵一架。然而那时我们俩就像流落在异世界的两个孤儿,只有彼此可以拥抱取暖,我们很快又和好。他哄我开心,带我去ktv唱歌。
喝下那杯饮料,一切变得不一样。世界变得冰冷,我清醒异常,然而用尽力气也无法挣扎分毫。三个男人,整整一夜的肮脏与污秽。
我在租住的那个小房子里躺了两日,然后收拾行李搬走。刘闯给我跪下,说他如何被高利贷逼不得已。我还是走了,自己窘迫挣扎的过了两个月,发现自己怀孕,然后去地下诊所堕胎。
后来大出血,我昏迷不醒,无照黑医吓坏了,在我手机上找到刘闯的电话,和刘闯合力把我送进医院。
清醒之后,我问刘闯哪来的医药费,刘闯说:“管蔡头借多一笔高利贷。”
他赌咒发誓,说:“薇薇,我以后一定对你好。等我发财以后,我会让你活得像个公主。没有人会比我对你好。”
没有人会比他对你好,我曾经一度也是这么以为。那时他一切以我为先,纵容我,时时观察我的脸色,怕我有一点不如意。
都无所谓了,我阖上眼睛,都他妈的无所谓了。
后来人们都说,明月光的小薇最放得开了。那时满大街都在唱一首叫小薇的歌,夜总会的妈妈说,你就叫小薇吧。那些叫我台的客人老喜欢唱这首小薇,自以为得趣。于是那一年多,我一遍一遍的听各种嗓音唱:“小薇啊,你可知道我多爱你,我要带你飞到天上去,看那星星多美丽,摘下一颗亲手送给你。”
好多年以后,在电视里无意听到这首歌,第一时间漫上来的,还是彻骨的冰冷与绝望。
人们说,明月夜的小薇最放得开了,什么花式都肯做,又不挑客人。所以其实老北市那三年站街生涯,对我来说,还算干净得多呢。
刘闯说,薇薇,你别那样笑着看我,薇薇,你怎么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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