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封熟悉的笔迹,面带薄怒。
嫁入韩家已有数年,虽说她这少夫人的地位日渐稳固,她却仍守着这座书房的规矩,甚少踏足。今日因嫂子蒋氏将傅益所缺的兵书单子送来,她在银光院的侧间寻到两本,余下的没找见,便来书房试试,请沈姑开门,帮着一起找找。
韩蛰曾从军历练,更曾率军征战,搁在书房里的都是时常翻的。
傅益所缺的书,除了一本找不见,旁的都在这里。
她找得齐全了,便打算叫人搬到银光院去誊抄,因她有时会将些纸笺夹在书里,怕给韩蛰弄丢了,便一卷卷头朝下抖抖,若有夹着的便留下,免得耽误事情。
这一抖,便瞧见了那封书信,自书中飘落,滑到地上。
那信并未蜡封,朝下飘落时,里头轻软的信笺便滑出大半,钻到书架底下。
令容蹲身捡起,索性取出来搁在案上,拿绣帕擦灰尘。
信笺不大,是对折着的,待令容拎起来擦背面时,便张开来。那上头的字迹,便清晰无误地落在令容随意扫过的目光里——抬头写得分明,是写给她,而那字迹也颇熟悉,却是跟高修远题在画上的笔锋全然相同!
令容微愕,有点迟疑。
夫妻成婚至今,感情甚为融洽,她在银光院帮韩蛰打理东西时也无所顾忌。但此处毕竟是韩蛰的书房,因韩蛰偶尔在此处置公务,未必没有涉及朝堂的要件。按理来说,她是不该随便偷看的。
但那封信却明明白白,是写给她的。
稍作犹豫后,令容便当着沈姑的面,将那封信铺在案上细瞧。
信显然是高修远离京前在锦衣司牢狱里写的,多谢令容开解疏导和韩蛰搭救,说他会勤修技艺,往南北各处游历,饱览河山而归,必不辜负前辈和亲友的期望,末尾则愿她夫妻二人顺遂安好。
通篇看罢,并没半点不妥之处。
令容将信笺阖上,唇角笑意压下,浮起些微薄怒。这信显然是高修远欲借韩蛰之手转交给她,韩蛰非但只字不提,还将它藏着束之高阁,对她半个字都没提!
行事细密记性过人的锦衣司使会忘记这封信?
她才不信!
令容愤然按着信笺,忽听门扇轻响,抬头瞧过去,门口一道魁伟身影,朱色官服磊落,乌金冠下面容冷峻,跨步进门,目光径直落向书案。案上摞着许多书,令容五指纤秀,压着那张薄薄的信笺。
韩蛰眉峰微动,抬眼看向她。
四目相对,令容原以为韩蛰会尴尬气短,谁知他神情未变,只问道:“找到书了?”
令容不说话,只将一双杏眼打量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藏了不满气恼。
——显然是为那封信。
书房里氛围有点古怪,韩蛰面上波澜不惊,只向沈姑道:“先出去。”
沈姑应命退出去,阖上门扇,屋里便只剩夫妻相对,隔着四五步的距离。
第170章 交底
暮色四合, 沈姑还没来得及掌灯, 书房里颇为暗沉。
令容将那封信笺拿起来,锦衣红袖之下指尖柔软, 压在隽秀字迹上,声音柔软如旧,却分明带着不悦,“这封信是夫君夹在书里的吗?”见韩蛰没否认, 续道:“若不是我无意中翻出,夫君打算瞒一辈子?”
“也没那么久。”韩蛰轻咳了声, 冷峻刚毅的脸上有些不自在, 踱步近前。
这书房是为公务所用, 陈设得轩昂端肃,紫檀大案上摆着笔架镇纸, 靠墙一座青铜鼎,摆着把太师椅。长案后则是高高的书架, 仍是拿结实的紫檀制成, 上头有书匣, 亦摆了几幅竹简,设一座青铜香炉。
令容身姿窈窕修长,海棠红的对襟衫子, 底下一幅玉白的襦裙, 绣着细密花纹。
满头青丝堆叠, 簪着的正是那年生辰时韩蛰送的珠钗, 赤金打造, 悬着珍珠流苏,末尾两粒淡紫色的珍珠柔润生晕,随着她偏头瞧他的动作,在柔腻耳畔晃动。脖颈间干干净净的,露出漂亮锁骨,姿态曼妙。
娇丽妩媚的美人站在古朴厚重的书架前,有别样的韵味。
韩蛰恍了恍神,就见令容蹙眉,愠怒更甚。
“当日高公子走时,夫君曾说他没留半点音信,可这个——”她将信笺扬起来,“不管夫君对高公子有何芥蒂,毕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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