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陶然……”
“叫我陶子吧,你都还没这么叫过我呢,全须全尾地叫名字听着怪生分的。”就算要分开,也给她留一点亲昵的回忆吧。
姜禹看着她没说话,低下头把粥一口一口地吃掉。
整个早上她都在装作忙碌和不断打岔,就是不让他有机会把要说的话说出口。
他要出院,她秀气的眉一拧,“不太好吧,医生说要观察一天呢!”
“我没有那么多假期。”
“请病假总可以吧?何况你们前不久才没日没夜地加班,怎么也该有点加班假啊,领导可以理解的。”
幸好袁和及时赶来了,也极力劝儿子留院再观察一段。有袁和看着他,陶然不用再提心吊胆他要说什么了,她知道这样是自欺欺人,但是没有办法。
她看到母子俩人在一起,想起自己的妈妈,拿出手机看备忘录,发觉今天刚好是林淑言到医院复诊的日子。
她顾不得自己一夜没好好睡觉,赶紧给林淑言打电话,才知道她由柳叔叔陪着,已经到医院里来了。
她赶紧跟姜禹低声道,“我要暂时走开一会儿,陪妈妈去复诊,你在这儿好好休息。”
姜禹点头,“你去忙,不用管我。”
陶然又冲袁和抱歉的笑了笑,开门出去了。
林淑言也在这层楼做检查,她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看到陶然笑眯眯的,“今天不用上班?我还特地跟他们说不要叫你,工作不能分心的,到处跑太辛苦了。”
陶然坐在她身边,两手轻轻按在她肩上,“妈,我不累的。”
检查完要等结果,陶然怕不去上班要被妈妈刨根究底,干脆趁这空挡跑回家去把写好的稿子整理清楚发给编辑,中午胡乱吃了点东西,又赶回医院里去。
推开休息室的门,居然看到姜禹跟袁和都在,与林淑言和柳建业相谈甚欢。
陶然还以为是太过疲倦而产生的幻觉,又使劲眨了眨眼睛重新看了一次,真的是姜禹没有错。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妈妈,你们和……伯母……”她有点语无伦次,不知该从何问起。
姜禹解释,“听说阿姨病了,过来看看她。早就该拜访的,上回约好了见面还让阿姨空等,真的很不好意思。”
他神态自若,话却说得很诚恳。原来他还记得那次爽约的事,看来他是上了心的,先前的道歉也是真的,否则早该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时的委屈和阴霾,陶然都想不起来了,眼里只看到他当下和煦俊朗的脸庞,在午后金色的阳光下笼上一层温暖的绒边。
袁和也挺和气地过来拉她的手,“你这孩子,妈妈生病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说呢?北京的专家我们好歹认识一些,请来会会诊也好啊!真是难为你了。”
“谢谢伯母,让你们费心了。”若是有些苛刻的人家,知道亲家有这样的病患,避之唯恐不及,姜禹妈妈这样的态度已十分难得。
袁和像是看出她的心思,拍拍她的手,“姜禹的外婆也患过癌症,预后不错的,不要太担心。”
林淑言笑,“这孩子有些事就是喜欢闷在心里,大概是不太好意思。我早说咱们两家人应该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她也不接茬。现在这么巧遇见了,择日不如撞日,晚上到香樟花园吃饭吧?”
袁和如同遇到知己,“你们也喜欢香樟花园啊?我跟姜禹他爸也爱去那儿,庭院太漂亮了,吃饭都是享受。”
“是啊,没错。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和老柳订位子,你们把姜书记也叫上。两个孩子平时难得回家吃饭,今天都不忙,正好能来!”
柳建业道,“还用订位子吗?叫他们两个年轻人先过去,咱们晚点到就是了。小姜啊,你身体没事了吧?”
“没事了,我去办下手续就可以出院,我们先过去,叔叔阿姨你们慢慢来。”姜禹朝陶然伸手,“走吧!”
十指相握,陶然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手心相贴的地方微微冒着汗。温暖有力,指节分明,的确是姜禹的手没错,她就这样被他牵着走,好像走上一生也没关系。
香樟花园就在市中心,闹中取静的花园洋房,独门独院,因院中的一株百年老樟树而得名。老式洋房内里重新翻修得气派复古,透过落地玻璃看得到花园假山,绿树成荫。
时间还早,姜禹和柳陶然就坐在院子里的露天位,旁边就是那株老樟树和据说是民国总理亲手种下的一架紫藤。茶水装在袖珍通透的玻璃茶壶里,连同小小的火龛一起端上来,不过是蜡烛上豌豆大小的一点火光,却能保持茶水的温度。
一壶配一盏,非常精巧。
两人各点各的,姜禹的是雀舌,陶然点的却是什锦花果茶,她折腾了一天一夜没好好休息,脸色肯定差的吓人,需要一点滋润。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现在说吧!”坐在在这样苍翠宁静的环境里,陶然觉得一颗心也跟着沉静下来,患得患失的忧虑都暂且可以丢到一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嘛,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姜禹目光落在她握紧茶盏的纤细手指上,她的温度刚刚还在他的手心。
“你妈妈病了,为什么没听你提过?”
“我刚才不是说了,就是不想麻烦你们,让你们担心。”
“柳陶然,我想听真话。”
他把她当成审讯的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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