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过渡得极自然,仿佛那一晚的犹疑和胁迫并不曾出现。
只是回去的路,越走越慢,越走越长。他带她去吃鱼片粥,吃鱼丸面,在腾腾的热气里偷偷地亲她一下,也会绕好几条巷子只为买一个烤红薯。买来了又不吃自己的,每次都凑到她手里去,像调皮的鱼一样,轻轻地咬她的手指。
许多次他一直送她到家。在青磐街一段古旧的墙根下,他张开手臂抱她,无赖地要求着:“再待一会,就陪我一会,五分钟,五分钟就好。”
那个时候他什么也没说,既没没说“我爱你”,也没说“我喜欢你”,甚至连“做我女朋友吧”也没说过。他还没表白过一句,只是要求她,而且要求得越来越多。
高二的时候,还有完整的双休日。到了星期五的晚上,李想总是问虞连翘,明天出来好不好?我们去看电影,在电影院在上映《角斗士》呢,或者你想看《怪物史莱克》?要不去爬山也行?逛逛植物园?动物园?公园?
一开始他总是笑嘻嘻地问,提供给她许多的选项。虞连翘摇头说不行啊,他便退一步妥协一点,说:“那后天行不行?”虞连翘还是摇头说:“真的不行,我出不来,没时间啊。”
李想腆着脸磨她,虞连翘始终没松口。两三次后,他便有些恼怒,愤愤地说:“虞连翘,这你人怎么这样无情——无趣!”
他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她,想着在她心里,无论什么都要比他来得重要。这些天来,她对他的每个要求,总是表现出勉强又勉强的神情来。
李想冷笑:“在你眼里,我大概就像一个恶霸恶少,总是在强人所难,是吧?”
虞连翘不断地解释:“李想,我是真的没有时间。我要做作业,要复习准备期末考,还要在家帮我奶奶做事。”她期期艾艾地说着,而他还在气恼中,所有的解释就全都成了借口。任她怎样辩白,他只管自己无动于衷。
虞连翘停了下来,这一刻的自己有多愚蠢完全可以想见。于是她也冷笑:“没错,我就是这么没趣的人。你现在才算知道!”
两个人眼盯着眼看彼此,像看一个陡然陌生的人。
笑意越来越僵,虞连翘抿了抿嘴唇,说:“李想,我和你不一样。我必须要很用功地读书,考到好的成绩,考到好的大学,我就这么一条出路。没有别的选择,也没有人会给我选择。更何况,我还没有你聪明……”
说到这里,虞连翘突然笑了一笑,而后骑上车,顺着坡道急冲了下去。
风迎面打在额上,脸上,刮得两耳生疼。那样的快,两侧的景物全都从眼前飞掠而过。可他那眉眼间的冷峻却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原来他的脾气这样坏,翻脸比翻书还快。虞连翘叹着气想,大概别的人总是顺着他的意思的。
临近元旦的一个周五晚上,他们就这样不欢而散了。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心寒,又都觉得将对方认清了些许。
第12章
周六,一早出了太阳,虞连翘趴在小桌上做英语卷子。笔尖划过一个又一个选项,却始终选定不下来,她索性拿笔把面前的碎花布帘子撩开来。太阳光就从那撩开的口子里洒进来,洒到她脸上。虞连翘仰头迎着光,好几次,那耀眼的光芒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吃过午饭,虞连翘搬了凳子到外间,帮着她奶奶做一点活。大门是敞着的,这样午后的阳光正好照到她们身上,而李想也就这样走了进来。
那时厨房里一锅水刚烧开,虞连翘往桶里倒着水,便听到老太太细尖的嗓子叫她:“俏俏,有人找——”
虞连翘应了一声。桶里水已是满满的,她提起来往外走。走着走着,一眼撞见了他。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错觉。从暗处走到亮堂里,眼睛还没适应光线,还看不大清,只有一个轮廓,一个金色的剪影。
然而,他走了过来,说:“给我,要提到哪儿?”
一大桶的热水,很沉,她弓着身走得小心翼翼,怕溅出来烫着。李想接过手后,虞连翘摁着肩膀,拧眉问:“哎,你怎么来了?”
李想愣了一瞬。为什么要来呢?
其实,闹翻之后,他的心硬了整整一晚,想着为什么要他妥协,而不是她,难道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不足以让她分出一点点的时间吗?
可是第二天清晨醒来,朦朦胧胧里总是浮现她离去前的那一抹笑。满满的无奈和满满的悲凉,仿佛是太多了难以负载,所以她只能自嘲地笑一笑。他想起她说的——她没有选择,也没有人给她选择。那为什么自己也要为难她呢?他觉得有些内疚,而后越来越多的内疚。
李想将木桶搁下,低声说:“你脾气那么大,连句再见也不说,扭头就走。我能不来吗?”
虞连翘白他一眼:“你还恶人先告状了。到底是谁脾气大?”
李想笑道:“是我,我臭脾气行了吧。你不是说你笨,没我聪明嘛,我就高风亮节地过来指点指点你。”
“我哪里笨了!”虞连翘笑着睇他,然后转到老太太身边,提高声音说:“奶奶,他叫李想,是我同学,过来教我功课。”
老太太点点头说:“你去吧,剩下的我一个人弄就醒了。”说着,她手伸进那一大桶热水里。
李想心惊,难道她不会觉得烫?人老了,耳朵会背,所有的感觉也都木掉钝掉了。他想起上次来时,她对他的不大理会。
虞连翘摘下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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