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鲤脸色疲惫,眼下还有一圈淡淡的青影。她手里抓着体检表格,在门口不安地转了两圈后,似放弃什么似得叹息一声,而后转身做到验血台前。
负责抽血的是位年纪颇大的女医生,她用镊子例行捏了酒精球、碘水球给眼前的小白胳膊消毒,正要往上面扎针的时候,冷不丁有股蛮力重重地拍上那小白胳膊的肩膀,那寒气森森的针头差之毫厘就要扎错了管子,气得那中年大妈直想拍死后面那个人,不由就指着那小白胳膊后面那位训道:
“谁家小破孩这么缺心眼呢,你同学差点被你害的戳出血条来了!”
敖欢欢闻言一愣,虽然她也不是很懂,但还是下意识地低头给医生道歉了;那位撂起一片白胳膊的苏小鲤反而心情大好的模样,不仅跟着敖欢欢齐声道歉,还夸了好多诸如医生医术高明经验老道医德高尚之类不着边际的话,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左手悄悄地握住那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那中年女医生果真是技术精湛,不到30秒就已经从苏小鲤胳膊上扎出了一管血来,苏小鲤隔着棉球,捂着针口,催促道:
“欢欢你还愣着干嘛,快验血吧,验完我们就去体检。”
敖欢欢本想说我不检了,检完我又不参加高考——然而她一想起刚刚看到苏小鲤落寞地等在验血区门前的样子,拒绝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坐下来任由医生也扎掉这具幻化肉//身的一管血。
苏小鲤什么都没问,仿佛身边的敖欢欢一直都在自己身边、而并非是辍学了半年,就这样领着呆头呆脑的欢欢从头开始跑遍各大内外科检查科目。
敖欢欢却是愈发不安了起来,她能感觉眼前的这个人对自己似乎比以前更加温柔,甚至比之前的每一世对她都好——但是这样意味着什么呢,她还宁愿让这个人骂自己抽自己、将自己教训得让对方满意为止,也好过这种欲语还休的腻歪,明明是柔情似水的神色却总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哀怨。
最后检完耳鼻喉科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一点,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将体检表交给班主任统一收取后,亟欲离开体检区。说来也巧,这两位在走到某个科区候诊室时迎面撞上一年轻白大褂,敖欢欢只听得苏小鲤又清又脆地喊了一声“陶医生”。
当时是四月末,他们又是室内,那温度按理说应该是刚刚好,然而敖欢欢还是没由来觉得有一阵一阵阴冷的寒风爬上肌肤,冻得她打了寒颤。
敖欢欢随即抬首往那年轻的男医生看了过去——这医生气质温文尔雅,长相五官虽不若造化星君那种仙姿飘逸的俊美,但也极是耐看,他即使是面无表情的站着也是很能吸引女生关注,也怪不得苏小鲤会一个劲地在短信息里面强调这个医生长得帅。
敖欢欢却是甚觉不适地皱起眉头,她看到当然不止是陶医生的皮相,还有跟着这位年轻医生身后各种残肢断臂的死魂——或者是那些死魂的形容过于恐怖,活了一千五百年的水族公主这回也不禁有些胆颤,下意识地抓紧了苏小鲤的手。
苏小鲤跟这医生大概已经混了半熟了,她还兴冲冲地给敖欢欢介绍道:
“欢欢,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陶医生,他人可好了,我做习题的时候凡是遇到不懂的就会在q//q上问他。”
陶医生礼貌地向敖欢欢颔首:“你好。”
这气息根本不用凑上去,敖欢欢已经浑身上下不对劲——她颇为敷衍地向陶医生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了,扯过苏小鲤随即快步走出医院。
敖欢欢一路抓着她跑到那大马路边上的人行道才终于放慢了脚步。
苏小鲤对她种种傻缺的言行当真是见怪不怪了,但这回还真的有些生气。欢欢一声不吭地辍学半年,期间要不是认识那位陶医生,对方极是耐心地安慰、开导自己,苏小鲤还真没把握自己不会因为敖欢欢的事情而影响备考的进度。
谁知苏小鲤还没发难,敖欢欢已然抢先地说道:
“那个男医生……你别再见他了。”
苏小鲤猛地甩开敖欢欢紧抓着自己的手,声音不由得拔高几分:
“为什么我不能去见他,你说啊。”
因为我看到很多你看不到的脏东西——这句话敖欢欢说不出口,说出来对方也不会信她就干脆不解释了。
二人之间再度沉默了下来,她们以往在一起,即使再傻再蠢的话语也曾经说过,彼此之间总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题,从来没有像这样的沉闷过。
苏小鲤咬紧牙关,她首先调整好情绪,将声音放柔放轻:
“你呢,你还会上学吗,会的吧,还有高考……这回我们一定也可以考到同一所大学去的。”
敖欢欢别过脸去,强迫自己漠视对方期盼的神色:
“我、我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在你身边了……”
“为什么!”苏小鲤终于将这句话喊了出来,当她终于说出这个问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几乎完全失控,她本来觉得自己可以掩饰得更好的,不闻不问,尽己所能地让欢欢明白自己的好,对欢欢更加温柔、更好好的话她一定就不会舍得离开自己了吧。然而,这个人、这个人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做着那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事。
苏小鲤伸手过去,紧紧地攫住她的臂膀,仿佛只要这样紧紧地抓住,这个人就不会离开了:
“很久以前我就觉得你很奇怪,我从来没见过你的父母、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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