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箬在出租车司机诧异的目光中在烂尾楼前下了车。
“姑娘,这楼是烂尾的,没人住,”出租车司机将头从车窗探出来,大嗓门说道,“以前这还死过好几个人,晚上不安全得很。”
苏箬回过头,她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是苍白的,神态一定是鬼祟的,模样一定是猥琐的。她说:“谢谢师傅,我一直都住在这里。”
出租车司机的脸上闪过一丝惶恐,他抓起刚才苏箬付给他的钱对光抖了抖以确认不是冥币,然后一脚油门绝尘而去,苏箬独自站在马路上,夏天傍晚微醺的风混合着一点尘土的气味吹过来。这里与那个地下车库完全是两个世界。
苏箬看了看这座大楼,没有一扇窗户的灯是亮的。她打开手机电筒,并公放凤凰传奇的歌曲,将声音开到最大,径直向地下车库走去。
明亮的光和动感的乡村重金属音乐打破黑暗和沉寂,苏箬并没有觉得十分害怕。她走到那扇小门前,运起体内洪荒之力,豪气干云天,一脚把门踹开。井依然在那里,寒气幽幽渗入骨髓,苏箬深吸了一口气。
“只有几秒钟而已,只需要几秒钟。”
苏箬努力鼓起勇气,让自己想一些快乐的事。她想起姬遥莘温柔地对自己微笑,在那间破旧茶馆里耐心地和自己谈话,想起姬遥莘曾讽刺娜娜是野鸡大学毕业的,想穆安那件衣服前襟硕大的智障二字……苏箬走到井前,她的脚尖里井沿最多十公分,她一低头,就与这个深不可测的黑洞对视。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然后她打开手机相机,对着井口拍摄了一张照片。
闪光灯亮起的刹那,苏箬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张熟悉而痛苦的脸,那景象伴随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的歌声被模糊了。苏箬好像触电一般浑身颤了一下,当世界又归于黑暗,苏箬满头冷汗,她在想自己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随后很失落地发现,她也不能确定。
突然,苏箬后背被人重重一推,整个人向前方即井口倾倒。
“卧槽!”苏箬大骂了一声,她第一反应是双膝跪倒以免直挺挺栽进井中,随后一手急忙抠住地面,膝盖摔得火辣辣的痛,手掌似乎也有些擦伤,好在并没有摔进井里去,大概是吨位比较重吧。但是因为这一下失去平衡,她裤子口袋中装着魂魄的吊坠盒滑落,跌入了井中。
“x你奶奶的……”苏箬一边骂着一边爬起来,把手机电筒打开,四处逡巡。这一下把她的火气全都推了出来,但是周围的黑暗如旧,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苏箬就算大发雷霆,也好像一拳打到了软绵绵的棉花上。
她又拿起手机照着井口,吊坠盒落到井里,这下有点麻烦了。然而很快她就发现,吊坠盒没有落进去,在井口以下约二三十公分的地方,横着伸出几个金属螺丝,吊坠盒上挂着皮绳,绳子勾住了螺丝,在井壁上轻轻晃着。
苏箬皱了皱眉,她有种感觉,这魂魄仿佛有自主意识一样,而且若论道行,恐怕它的道行不浅。
苏箬伸手将吊坠又拿了回来,手指清晰地感受到井中的寒意,仿佛井下面有一个大冰窖,正在呼呼往外冒冷气一样。她这回不敢再揣到口袋里了,而是恭恭敬敬地挂在脖子上,暗自后悔没有将它放在家里,也免得虚惊一场。她转身准备跑路,这时发现,自己身后的地上,躺着一只塑料凉鞋。
她明明记得白天从这里离开时,是没有这只鞋的。卡住门缝的那一只,苏箬已经扔进了井里,这一只,不知道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再联想到刚才在她身后推她的人……不过凤凰传奇壮恶人胆,苏箬一个漂亮的回旋飞踢把鞋踢进了井,转身就跑,她仿佛感到身后有人正在盯着她,却不敢回头。
苏箬回到家里时,还不到九点,且十分有成就感。她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那张冒着生命危险照的照片,她看到黑洞洞的井口,井下面有一张惨白的脸在往上望,仅仅看一眼就让人感受到透过屏幕而来的恐惧和绝望。但是对于苏箬来说,更多的是震惊。
这张惨白的脸,竟然是娜娜……
娜娜不是此时正在西伯利亚当守墓人吗?是谁都不应该是她。哪怕这张脸是李菲菲,是姬遥莘,甚至是苏箬自己,苏箬都不会感觉到这么害怕。
她想起李菲菲家壁纸最上面的那个女人的脸,她总是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大概那就是娜娜,只是因为头像的五官扭曲太厉害,她才没有认出来。还有李菲菲在和苏箬说话时,苏箬觉得李菲菲不像是她,倒像是另外一个苏箬熟悉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苏箬越发不安地想,难道李菲菲也是娜娜假扮的吗?娜娜擅长让人产生幻觉,会不会是她又反悔了,不打算当守墓人,回来和苏箬抢引路人的职位。那为什么不去找领导姬遥莘,为难她苏箬有什么用……
不过,也不能百分之百确认照片上这张脸就是娜娜的。因为光线的缘故,这脸并不是太清晰,再说苏箬脸盲,带点斯拉夫风情的混血儿长得都差不多,化妆技术高超一点的,化个欧式妆也能乱真。就在苏箬凝神思考的时候,她的手机又开始自动操作,这张照片下面的功能键被一双看不见的手乱按一般,拉开操作的菜单,选择了“删除”。
“卧槽!”苏箬赶在“确定删除”的对话框冒出来时赶紧退出了相册。她在空中乱扑乱打,就像真有个鬼站在那里操作手机一样。但是相册还是被自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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