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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宣笑道:“昨日午后便让军医去了,谁知那两个混小子竟然挤在一张榻上趴着睡着了,怎么也叫不醒,孩儿没办法,只能撕了他们背上衣物,让军医抹药。孩儿怕他们不知轻重,搅了父亲兴致,才叮嘱手下人提醒他们换药。”
季礼朗声而笑,道:“这个年纪的男儿,哪里有那么娇气,想当年我十岁从军,跟在叔伯们手下,挨棍子都是家常便饭!仔细算下来,这两个混小子大大小小的祸事也闯得够多了,倒与年轻时的我,颇有相似。我只希望,这顿棍子能让他们长点记性。”
季宣忙道:“父亲说的极是,军中的男儿,哪一个不是这么练出来的。只是,昨日孩儿发现,辰儿的左臂上有箭伤,而且伤口颇深,足有两寸。辰儿箭术超群,能以箭伤他至此,风国之中,果然有高人。”
季礼听了,颇有意外,道:“看来壁亭一战,倒真是逼着风国露出了利爪。虽然我们拿下了整个乌岭,但万万不可放松警惕,剑北,依旧是险地。你和陈烈商量个对策,将这个意思明明白白的告诉各营,尤其要传信马彪。”
季宣领命,道:“孩儿明白。只是,父亲也不必过于忧虑,乌岭有辰儿在,尚可放心。”
季礼叹了口气,道:“你说错了,这一次,烈云、黑云两骑可真正是名扬剑北了。王上诏命中点名要见剑儿和辰儿,王使也再三嘱咐我带他们回王都面君。是福是祸,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季宣一惊,未及开口,便见府门外两个少年已然并肩而来。今日,季剑穿着一身簇新的白袍,九辰依旧是简单利落的黑衣箭袖,两人一个剑眉星目,一个面若美玉,看起来均是精神抖擞,意色飞扬,配上少年人独有的灵气,让季礼大为满意。
东阳侯中意的馆子是闹市中心一个极为简单的两层酒楼,店家只扯了面破旧的红色大旗,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酒家”二字,连名字都懒得取。
季礼等人刚刚驻足,便被站在店门外招揽客人的小二殷勤热情的请到二楼,当垆卖酒的老板娘见几人均是仪表堂堂,相貌不凡,不敢怠慢,连忙亲自上楼招呼酒菜。
季宣特意选了靠栏杆的位置,俯望而去,可将月城繁华尽收眼底。季礼甚是舒畅,心情大好,向着正介绍菜品的老板娘道:“这些全免,来痛快的!直接上大盘牛肉,十斤烧刀子!”
老板娘扭着腰笑道:“哎呀!真是没想到,几位爷个个贵气逼人,竟然也随咱月城的豪气!真是爽利,奴家这就吩咐去!”
季剑早已忍不住偷笑出声,捣了捣九辰,道:“阿辰,这月城的女子果然别有风骚。这老板娘看咱们老侯爷的眼神,可是格外的炽烈。”
季宣听了,气得笑骂道:“混小子!真是口无遮拦!”
季礼却不以为意,容光焕发,大笑道:“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十分迷恋那些个酒肆里面的美娇娘呢。其中一个,见我像个士族子弟,长得又不错,还一度要同我私奔,幸而我及时逃了,才没闹出笑话!”
三人闻言,均是笑得捧腹。
小二很快便端上了热腾腾的牛肉和酒,四人大快朵颐,吃的好不痛快。及至意兴湍飞,季礼更是击箸高吟,唱起九歌:“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声音高亢激昂,纵情豪迈,令人不由想起那将军白发,马踏边河,金戈相交的壮烈画面。月城为巫国边城,遭受战争祸害最深,酒楼中很多客人被这歌音感染得怆然落泪,连向来迎来送往笑不离面的老板娘都倚在栏头静静听着。
季宣倒是不急不缓的继续喝酒吃肉,还不忘紧盯着两个少年,提醒他们身上带伤,不可贪酒。
季剑早已看得目瞪口呆,道:“爷爷今日是怎么了?我还从未见他有过如此形容。”
九辰淡淡一笑,道:“待你戎马一生之后,便能知道山河犹破,将军已老的遗憾、悲壮以及……不甘。”
季宣适时的夸赞道:“还是辰儿看得透彻。”
季剑撇嘴,道:“老爹,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家伙最拿手的,就是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明明还比我小半月。”
话刚说完,季剑便忽然一指街上涌动的人群,道:“阿辰,你看那边。”
九辰扭头去看,果然见楼下人头攒动,不断有新的人从巷陌汇入人流,向同一个方向——东面涌去。
季剑早就按捺不住,连忙招来小二询问。那小二却是见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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