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见的大雪几乎覆盖了整个城市,树,人行道,房屋,通通陷入白色的松软,只剩下商家提前挂起的红灯笼与斑斓的霓虹在争夺路人视线。
大概是因为风雪,天色才刚变暗,路上便只剩稀稀拉拉几个行人。
置身地下超市,岂萧索然无味地用鞋磕着冷柜沿。她快要被来来往往的目光瞧疯了,特别是那位过分殷勤的促销员,已经给她倒了第五杯试喝的牛奶,再喝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花牛。
“还有什么没买吗?”见文旧颜一副要把货柜都搬回家的样子,她不免担心起来。
平时这些东西都有人置办,根本用不着她们劳苦,她自然是不会发现每个人潜意识里都是购物狂这个事实,可现如今,这车里的东西都已经堆成山了,文旧颜还半点没有罢休的意思,你叫她怎么能不担心——她倒是不担心提东西,因为文旧颜现在连购物车都不让她推,想当然不会让她当苦力;她担心的是这些东西到底要怎么处理掉,西红柿,茄子,牛肉,乌鸡,鱼,虾,蟹,还有一堆干货,从腐竹到红枣,再到茨菇,几乎是市面上能看见的都齐全了。
“你去找找哪里有蚝油。”文旧颜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在成排苹果中挑来拣去,还没有发现把这个任务交给岂萧有什么不对。
“好,你把那东西名字和样子写下来,我去找。”有点事做也好过被人当猩猩看。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天天吃的东西你都不知道它长什么样。”
文旧颜惊诧地望向岂萧,祖母绿戒指在掌中蛇果映衬下耀眼非常,就在她那个起身中,不知引来多少人的驻足。
“每天吃?油?”想自己那么讨厌油腻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天天吃那种跟油挂钩的东西。
看到那张无辜的脸,文旧颜忽然回过神来,想起某人是从来都遵循着霍澜生教导,“君子远厨庖”的,对厨房用品自然是不会比她这个多少还动过手做菜的人来得熟悉,于是干脆赶苍蝇一样让眼前“废物”闪开点,别挡着其他人的路:“你,挑苹果,我去找。”
“哦……”
可怜的孩子想不通呀:平时不都是佣人在折腾这些的么
不过,当她回到家门口见文旧颜不甚熟练地掏出钥匙,而不是由王嫂来开门时,什么都真相大白。
“你该不会是放王嫂他们假了吧?”她立刻做好从霍家老宅调人过来的心理准备。
“当然是。为了照顾你,全屋子的人都瘦了一圈,再不放假我就成奴隶主了。”见岂萧作退避三舍状,文旧颜安慰地拍拍她的头:“你放心,除了明天只于她们会来玩以外,余下时间全是轮席,不会没你饭吃的。更何况——”
她慢慢转身,放下手里的东西,顺势俯上岂萧的肩,趁她不注意轻含住她的耳廓:“没人在家岂不是更适合你?”说完,她大笑着跳开,把高跟鞋除下提在手里半跑着上了楼,剩下岂萧无奈地把八大袋东西踢进大厅。
“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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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嚣张的爆竹声吵醒,岂萧自然会因为缺觉显得有些不耐烦,但年年如是,她也就只能认命地看着文旧颜在园丁的帮助下又挂起一串鞭炮。
“还有多少要放?”她搔搔脑袋,穿着睡衣站在大门口处的台阶上,几乎是闭着眼睛向院子喊话。
但这已经是很不错的表现了,放在往年,她一定是不等鞭炮烧完不会起身的。
“文小姐今年买了很多烟花爆竹,说要去去霉运呢,您不过来跟她一起放?”文旧颜没有回答,老园丁倒是很给面子地吱声了。
文家现在只剩下老园丁一家和几个必要的守卫,平时还挺正常的院子里陡然显得空旷。
真是的年三十都不让人家睡觉
岂萧咕囔着步下台阶,光脚踩在雪地上却很小心的避开草根树苗之类的生命来到文旧颜身边,刚要伸手替她点火就被人急忙拦下:“怎么又流鼻血了?快进屋去!”
只见顺着文旧颜捂在岂萧口鼻处的指缝,丝丝浓稠的红色正蜿蜒而下。
看眼前人手忙脚乱的样子,岂萧莫名其妙地傻笑了起来,笑得一双瘦削的肩秋叶于风般,也弄得文旧颜一头雾水虽没放慢推她进屋的脚步,神情却不免错愕几分。
“叫你去看医生你偏不,还笑得跟个傻子似的,真活该病死你。”
“没事,肯定是昨晚纵欲过度,才会这样。”
“去你的。”文旧颜红着脸啐到,边用雪白的衣袖替她擦掉流到脖子上的血,边扶她坐到沙发上,转身就要进厨房找冰块。
一把抓住就要消失在眼前的纤细手腕,岂萧孩子似的耍起赖来,也不管鼻血流得汹涌,干脆拉文旧颜入怀死死搂住:“去干嘛?”
“你说能干嘛?难道还要去煮十全大补汤给你喝啊?当然是拿冰块。”
文旧颜显然已经习惯了岂萧这些大大小小的毛病,灵机一动,手往岂萧腰侧几个抓挠就弄得她笑个人仰马翻,只好放开手。
接着又是一阵忙活,终于让岂萧的鼻血消停下来。
抽掉鼻孔中的棉花团,岂萧瞧了眼手表。
“我去机场接安姿,你要不要一起?”她透过木帘望着文旧颜——她领口的扣子在嬉闹中被扯开,露出微微发青的皮肤和迷人的锁骨,她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可到了岂萧这里,就变成莫大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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