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反反复复说着这些话,不同的是语音随着斧头敲打力度的轻重而变化,或高低或激越或低沉或恶声恶气,黝黑而且刀削斧砍般的脸孔时儿涨红时儿铁青,几个人反复的说教,得到的不是满肚怒气,就是不得不悻悻而退!
老汉倔强而且蛮横的态度使万明松他们一时束手无策,连见多识广的吴天贵也没辙了。
“天贵,你说怎么办?”万明松等几个人已是第三次走出一边进行商议。
“人肯定在家里。”吴天贵说,“不然就强行破门进去!”
“确定吗?”
“确定。前段时间我们摸底时就把这户人作为重点,多胎怀孕对像嘛!我一再分咐过村干部摸清情况的。”
“妈的,老家伙真顽固!”男队员在旁边插话说。
“他是老兵,参加过抗美援朝!”吴天贵说。
“哦,是吗?怪不得如此倔强。不过我们今天绝不轻易松口,一定要拿下!一个老家伙,闹不出什么名堂的!”万明松说,眼里放着坚定的光。
“对。不过就是我们人员少了些。”吴天贵说。
“这样吧,你们几个继续在这里做工作,”万明松看了看手表说:“我四下里转转看看各组的情况,顺便多叫几个人来。现在九点多钟,我们尽量十点前结束。”
“好的。”吴天贵等点着头。
“对了,注意别惹那老头,先稳住再说!”刚迈开步子的万明松忽然又停下来说。
“好。”
去年夏粮入库时,万明松在北夏村吃住了几天,对这里的村容环境已相当熟悉,因此没多久他便在村中心碰到几个小组,并跟他们一起走到了村公所。在村公所的院子及办公楼内,万明松看到密密麻麻地坐着三四十人,大部份是因睡眠不足因而有点无精打睬的工作队员,小部份则是脸色灰暗、沉默低头的计生对象,约有十三四个,妇女居多,中间夹着四五个男的,均是一付不屈不服的表情。有一个男的正在涨红着脸和分管副镇长梁中福争辩着什么,办公室靠墙角处有一个年轻的少妇正在无声地抽泣。看来今天效果还不错。几个小组都没有落空,赵剑波那一组还动员了两个结扎对像。武斌见到万明松时便一脸的得意,仿佛那两个对像都是他亲自抓到的。杨达和梁中福同组,他们去的对象女的不在家,便毫不犹豫地把她的男人半推半拉地请到村公所,等一会就要随船到政府再送往县城实施结扎手术。
他没有见到镇党委书记刘峰。听旁人说,刘峰他们也早就结束行动了。
“才杰村长!”了解相关情况后,万明松转头对一直在村公所等候的村长梁才杰说:“你们村不是有广播器械吗?可以放广播,搞宣传嘛!搞计划生育要宣传,不要于无声处搞工作,不要怕群众知道我们来,而是要大力宣传,营造氛围!你们说是不是,武主席、中福镇长?”
“对!”、“好!”站在旁边的武斌和梁中福同时点头。而梁才杰则急忙按要求准备去了---他去年粮食入库时领教过这位镇长雷厉风行的风格,因此一点不敢怠慢。
不一会,高音喇叭便打破村中所有的嘈杂声,在北夏村的上空扩散开来。与此同时,万明松则与武斌、梁中福等商定,由赵剑波、武斌及一部分队员带领已在村公所集中的计生“四术”对象,到村口江边的工作船上等候,他和梁中福则带领杨达等五、六名精干队员继续在村里对未结束工作的各个小组进行支援。
他们首先回到老汉的家里。此刻冬日的太阳已经升起到屋角上方,太阳光透过门外高大的苦楝树暖融融地照在大门及庭院中间。那只黑狗懒散地躺在门口阳光照到的地方,一边拿脚爪在身上抓痒痒,一边懒洋洋地瞧着不断增多的人们,有气无力地连叫都懒得叫上一声了。老汉依然“噼噼啪啪”地在大门旁边的木头堆里干活,那一大堆夹杂着各种干树木根劈成的木柴,原来散乱而且有碍行动,现在经老汉的收拾已经变得清爽起来,而靠近大门左边的一溜墙根也已经齐整地码起了一捆捆扎得结实划一的柴捆,这样,整个门庭看起来就顺眼多了。院子里那两间房的门口依然紧闭,吴天贵和其他几个队员全都各自寻找院里院外太阳光照到的地方坐着,他们都已经懒得花费无谓的口舌去跟老汉论理了,从凌晨三点多钟开始至今的连续运转,使他们一个个又饥又渴又乏!饥饿使他们感到有气无力,睡眠不足使他们看起来脸色灰暗、眼圈昏黑。虽然这样的行动对他们来说已经习以为常,这种因饥饿而引发的肠胃反酸绞痛、这种因缺乏睡眠而脸色泛青泛黑对于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但每一次像这样的行动仍然让他们感到厌烦和无奈!
“怎么样?陈益立老同志!”梁中福一见到老汉便笑着打起招呼:“多年不见,你老人家还是一副雄赳赳的模样呵!”。旁边万明松等人全都分散开来,杨达则直接进到院子内查看情况。
梁中福在镇里当过武装部长,而老汉当过兵,又参加过抗美援朝,因此他和老汉曾经相交相识。
“是梁部长吧?”老汉闻言眯起双眼看着梁中福说。
“梁中福!”梁中福走过去握了握老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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