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床单上一朵朵湮开的血花,像罂粟一般妖娆。他挣扎着坐起来,犹豫一下,探出手轻轻拨开那流泉般的发丝。
白秋怜的唇红艳一片,血丝一股一股流出来,滑过下颌形成血珠滴落,触目惊心。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我?”缥缈的声音,淡如烟雾。
“………….你把所有的恨都放在我身上,难道不好么?不过,现在我们都要死了,总不能让你到死都不知道吧。”善安移开眼淡淡道。
白秋怜看着他,眼角微挑,碧眸晶亮,惨然道:“不错,不错,我恨你已入骨,一年前戴方已经病故,现在你也要死了,如今我仇已报,也算无憾………”话音未落,人已经软软倒下,额头满是冷汗。
善安何尝不知道对方的痛苦,此刻自己也已痛到四肢百骸,如同小刀在骨头上一下下划着。他强忍着,俯下身,将白秋怜脸上的发丝拨开,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庞,碧眸有些涣散。
“白秋怜…………”善安轻唤,对方动了动,焦距对准自己。清澈的眼眸里映出自己颓然的身影,衣襟前湿红一片。
善安轻轻摩搓他的脸,低喃道:“你心里一定很不甘心,最后竟然是和我死在一起。不过我倒是挺高兴的……”
白秋怜心里绷着那口气已经散了,身体虚脱,软软瘫在那里,眼睛渐渐失了神采,听着善安的声音忽近忽远,只觉得周围景物开始虚幻起来。
善安艰难地搂住他,贴得极紧,神经质地笑了笑:“我不会放开你的,永远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说着,努力撑起身子,吻上白秋怜沾满血液的嘴唇。
白秋怜无意识地抗拒,善安细细吻着,伸手扳住白秋怜的头,让他躲避不得。吻越来越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吻,不放过任何角落,怎样也舍不得放开。善安浑身痛到僵硬,一股腥甜冲出喉咙,从两个人嘴唇相接处涌出来,染得红红一片。
血一股股从善安嘴里涌出,他却仍抵死狠狠吻着白秋怜,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血,从胶着的嘴唇溢出,流过下颌,滑过颈项,沾染到床单上慢慢湮开。在淡黄的光线下,衣衫相叠,发丝纠缠,血流满襟,明明血腥不已,却又偏偏带着一丝暧昧,整个石室充满异样的妖异。
白秋怜只觉得满嘴腥甜,温热的液体还顺着喉咙流下去,想躲开却动不了。脸上好像滴落了雨滴,凉凉的湿湿的,落在脸颊上,一滴接着一滴,渗到嘴里,又咸又涩…………
善安筋疲力尽地歪倒在一旁,抹了抹脸,自嘲笑笑,看着阖了眼的白秋怜,轻声道:“…….怎么可以在这里变成两具枯骨,便是………枯骨,我也不留给他们………”他说的断断续续,音量只有自己才听得到,语罢,嘴边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刹那间黑眸晶亮,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挣扎摸索着,善安额上都是冷汗,吃力地伸出胳膊往床头探去,然后似乎拽住什么用力一拉——
床底缓缓流出半稠的液体,隐隐反射着七彩的颜色,泛出刺鼻的味道。液体渐渐在石室的地板上纵横交错地流开。善安静静看着,忍住濒临的昏厥,摸出一个火折子,颤抖地打着,朝地上扔去………
哗——橘红的火苗迅速窜起,透着隐现的蓝紫色,翻腾着火舌,犹如跳舞的小人在地板上四散开来,越窜越高,狭小的石室温度骤然上升,火光照应着床帏,明晃晃,里面人的侧脸顿时明暗分明,长长的睫毛闪着碎光。
“呵…呵呵…………哈哈”善安仰躺在床上大笑,如雾般的黑眸里映照着火光,闭了眼,似乎对灼人的热气毫不在意。轻轻握住旁边人的手,恍惚间仿佛周围一切都笼罩在阳光下,明媚动人,如五月春风,暖暖得惹人昏睡。
“…………….永远不要忘了我…….秋怜,不要忘了我…….其实………我是顶了….当年那知府的名啊……我…我本不叫善安……我叫………我叫……….”声音越来越淡,悠长地散在空气中,仿佛从灵魂深处溢出,灰白的面庞,唯独眼角依稀闪着晶莹的光亮,那样清澈透明,纯粹而虚无………
纷纷扰扰,温柔的母亲在庭院里微笑,乖巧的弟弟在身后依赖的跟随,每个人从眼前掠过,想到最多的,依旧是他。对他的情感什么时候变成植入骨髓的思念了呢?看到李疆身边的他,明艳动人,看到广和殿中的他,孤傲超群,一颦一笑,喜怒哀乐,都想印在心里。费尽心机,转头成空。最后,还是最希望停驻在那碧空绿野下,白衣回眸,不过一眼,却注定一世——
执着一场,梦一场罢了………….
第五十五章大明元年冬,赵启彻平叛回京,念兄弟之情,只下令将冀王终生幽禁,夺去戚世博兵权,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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