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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的昏迷恍惚,这会脑袋清醒过来,有点不不真实了。
房间的格局有些简单,刷白的墙壁透露着一股腐朽的气息,身下的床有些硬,被人细心地铺了层软垫,不算太咯身子。
张楚宁刚撑起身子,就有人快步走了过来,将她扶起,随着那个人的走进,闻到一股淡雅清新的香气,像是漂白过后的衣物,虽然色彩依旧鲜亮,却变得廉价无比。
这种香气,她皱了皱鼻子,身子不着痕迹地远离了一点。
“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好点?”声音有些关切,却透着一股机械金属的冰冷味,主人掖掖她的被子:“有没有感觉哪里难受?”
张楚宁不答,垂落的发丝隐约看见一截下颌,抹上残月的霜白,看起来格外地弱不禁风。
她抿了抿唇,勾起一抹浅笑,冷声吩咐:“帮我拿一块镜子过来。”
作为金牌经纪人的曲艺自然知道明星是靠脸蛋吃饭的艺术活,所以早早地就准备好镜子。
冷不防地看到张楚宁唇边一抹浅笑,惊讶直接表明在脸上,要知道,呆在张楚宁身边多年的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她浅浅虚虚的笑。
一直都是那种傲慢无比优越感十足白痴得令人作呕的夸张大笑,虚伪至极。
这笑容谈不上多动人,像是絮了一冬暖阳的湿被子,冷暖参半,倒让人不自在了。
张楚宁接过曲艺递过来的镜子,仔仔细细地打量镜子中的自己,明眸善睐,梨涡浅笑,十足的邻家女儿的清纯甜美相。
但是她敛起笑,认真起来,像冬日肃杀的冷风,凛冽而刚硬,两极的矛盾呈现在同一张脸上,并不违和,反而有种浑然天成的自然感。
并不难理解。好比一个戏内,一个戏外,只是很多人没有领悟透,便有些扯淡。
张楚宁对镜子中的面容很满意,虽然比起以前,是差了那么一丢丢。捡回一条命,便是感天谢地,她不敢在奢求太多。
她安下心来,将镜子放下,这才看向旁边的曲艺,面容干净,妈妈辈的装束,有些土气,整张脸透露着尖酸刻薄,像是巷子里头整日无所事事的大妈,搬个凳子照日头,家长里短说三道四的那副嘴角。
让她十分不舒服。
啊……算了,现在不是她挑剔的时候。
曲艺见她没有向往常大吵大闹,安静得十分诡异,这份平静祥和里有股冷飕飕的冬风过,让人不寒而栗。
当她是还没在大难不死的余劫中缓过神来,也不敢懈怠,温声问道:“你想吃点什么?”
张楚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十指纤纤,剥葱般白净,翠竹般修长,指尖的跨度刚好用来弹钢琴,看得出平日里主人十分注重保养。
她伸手捋捋自己清汤挂面般的长发,嘴角噙着笑,笑得曲艺通体发寒,不由得再次问道:“你想吃点什么?我叫楚华去买。”
“没什么胃口。”
“你好歹也要吃点,昏迷那么多天,全靠葡萄糖打点滴维持力气。”曲艺像老妈子一样絮叨:“要么我叫楚华买一些你平日喜欢吃的粥,虽然四庄那地是远了些,但也不能省事委屈了自己……”
“嗯?”张楚宁抬抬眼皮,将镜子丢在一旁:“好吵……”
“……”
曲艺利索地将镜子收起来,又道:“你放心,这次的意外事故,没给你造成多大的伤害,我叫医生替你仔细地检查过了,多注意休息。”
没多大伤害……张楚宁动了动筋骨,后背一片疼。
“公司那边呢?”张楚宁淡淡地道:“出了那么大的事,也没个人来探望。兔死狗烹什么的,还真是做得漂亮。”
这些事本该不摊上明面说,张楚宁说的这番话让曲艺窘迫不已,找了些蹩脚的借口:“杨总前几天来看过,还特意嘱咐我……”
来看过?
她作为公司的一姐,为杨成明挣了多少钱添了多少光带来多少利益,碗里的肉分了多少给后辈多少资源照拂后辈,使公司‘拔苗助长’,发展壮大。
在鬼门关走了几趟,下了几回病危通知单,不过就是来看过。其实也不怪,杨总一天耽误在这里,流失多少潜在利润,说不定就能用钱砸出一个张楚宁。
人走茶凉,看得半壶通透。
张楚宁波澜不惊地打断她:“代言?广告?杂志?还有大大小小的行程通告,这些都被往后推了?还是直接推了?”
曲艺利索的嘴皮子这会变得笨拙起来,她想不到张楚宁的心思变得如水般清澈透亮,将事情瞧个明明白白。
想来这些天她断断续续地醒来,有一会话没一会话的,这些事藏不了多少个早晚。
她挑明了,曲艺心里松口气……只是。
从神坛跌下来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要有多大的心理承受力才能挨得住这份痛。
她再多说几句,岂不是往伤口撒盐?曲艺不敢想,虽然她被同事称为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凡是人,哪能没有几分感情?
她嗫嚅:“你先别想这些事,等你养好身子再说……”
“大大小小的违约费呢?”
曲艺静了半响:“……杨总说,公司全担。”
“知道了。”
张楚宁看向窗外,依稀能看见医院外的大街,吵杂的声音就像锅里沸腾掉的开水,滚烫又平静冲破这赌不太厚实的墙壁,迅速地渲染出一副人生百态的哑剧。
街边两旁排开的店铺,落座着得到消息的媒体记者,如鬣狗一般,伺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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