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眸光微闪,萧贵妃将涂了蔻丹的手指往桌上一搭,堆了笑道:“皇后娘娘不提,臣妾倒差点忘了。此前娘娘未进宫,全仗着陛下信任,将后宫诸事交于臣妾代管。如今六宫已有正位,臣妾自然不敢再李代桃僵,今日便将印章和账目悉数交出,还请娘娘与臣妾当面验对,若有什么错处,臣妾也好当面解释一二。”
她说完便招手让宫女递上印章和卷宗,面上一派恭敬,心里却颇有些自得。
萧贵妃操持后宫多年,怎会不知后宫账目繁杂,其间还不知藏着多少弯弯绕绕,哪怕是两位昭仪现在上手,也不见得能尽数理顺,何况是在相府娇生惯养的小姐。
她故意当着众人的面与皇后对账,就是想让她懂得知难而退:急着收回宫权,先得弄清自己的斤两。
果然,她看见皇后面上露出为难之色,似乎颇有些头疼,萧贵妃越发得意起来,努力控制嘴角的弧度,手掌在裙裾上掸了掸,满心等着皇后权衡利弊后无奈推拒。
谁知苏卿言只沉默了一瞬,便用轻松的口吻道:“多谢贵妃了,这账目就暂且留下,本宫日后再看。”
其实,苏卿言是一瞥见这厚厚的卷宗就头晕,什么都懒得想,先放着再说吧。
萧贵妃的嘴角有点儿僵,忙倾身道:“皇后若不当面验对,如何知这账目没有错漏?”
苏卿言一脸诚恳:“贵妃多年来打理后宫,尽职又勤勉,本宫怎么能不信你呢。”
萧贵妃一口老血哽在喉间,眼睁睁看皇后让内侍把印章和卷宗收起,再冲她露出感激的微笑。
所以,她这是稀里糊涂就把宫权给交出去了。
萧贵妃越想越觉得憋屈,一时间连仪态都顾不上,手腕抬起揉了揉额角,再笑都显得像哭。
自今上登基以来,后宫便交由她一人掌管,大到嫔妃女官,小到太监宫女,各个都得听她调遣,虽是劳心劳力,但这权势的滋味沾上便再难戒除。
谁知皇后才第一天进宫,她就踩空跌了下来,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还在皇后口里落得个勤勉之名,像个为主子忙活的太监总管似的,怎么听怎么讽刺。
旁边看完这幕大戏的两位昭仪,互相交换了个眼色:这皇后,可真是个厉害角色。
而厉害的皇后本人,正对着骤然凉下的气氛,懒懒喝了口茶,暗自寻思着:她们好像都没话说了,这场觐见也该结束了吧。
这时,只听殿外有内侍高声唱喝:“陛下驾到。”
诸妃精神立即一肃,靖帝平日不爱召嫔妃侍寝,她们见到今上的机会并不多,这时纷纷摆出最优雅的姿态,盼着恭迎圣驾。
萧贵妃正是委屈时,一见那抹绣着龙纹的袍角越过门槛,便赶忙站起上前,娇娇怯怯地行礼问安,刚想开口含沙射影地告个状,靖帝就冲她笑着点头,然后便径直越过她坐在皇后身边,道:“昨日才举行的封后大典,今日果然就有喜事传来。”
萧贵妃将张大的口阖上,又绕回靖帝面前,锲而不舍地找存在感:“不知陛下有何喜事?”
靖帝仍是看着苏卿言道:“西南战事终于平定。魏钧居功至伟,正领兵赶回京城。”
苏卿言一听见魏将军的名字就打个哆嗦,可她明白今上一直记挂着西南战局,如今战乱平定,可算是件大好事,于是举起茶盏递过去道:“恭喜陛下,总算去除块心病。”
靖帝笑容温柔,边望着她边接过那杯茶道:“今晚宫中设宴,得让群臣们知道,朕的皇后是如何为大越带来福兆。”
当诸妃走出坤和宫的时候,萧贵妃仪态绰约走在最前,瞥见两位昭仪神情恹恹,压着声提醒道:“刚从皇后宫里出来,都给我精神着点儿,省的让人传了闲话进去。”
那两位昭仪平日都以她马首是瞻,当贵妃封后不过是早晚之事,各种殷勤讨好,谁知凭空杀出个皇后来,今日又在坤和宫吃了憋,自然是升起同仇敌忾的心,孙昭仪上前一步,在贵妃耳边小声道:“魏将军还未回城就急着办宫宴庆祝,看来陛下为了皇后,可谓是用尽心思啊。”
萧贵妃的指甲陷进帕子里,眼眸间流露出浓浓的不甘。她岂能不知,那苏家二姑娘素有“祸水”之名,当初封后时,也有不怕死御史上书,担心皇帝娶了苏氏女会致宫闱祸乱。所以今上才借这事做文章,大张旗鼓为她洗清污名。天子如此维护,往后谁还敢再议论皇后分毫。
宫墙外不知何时飞来几只寒鸦,叫得诸妃心下凄凉,在宫里这么多年,今上从未专宠过谁,倒也显不出冷落来,可见他对皇后如此用心,还有方才他看向皇后时的目光,她们才终于明白,究竟陛下在心系一人时,究竟是什么模样。
萧贵妃她曾在东宫呆过,见过那位早逝的太子妃,那时陛下也是如此,除了苏氏女,眼里再无他人。当时输给了苏卿叶,如今又输给了她的妹妹,简直阴魂不散,叫她如何能甘心,
可她看了眼四周走动的宫人,用眼锋示意孙昭仪莫要多言,然后长长叹了口气,仰起头,对着琉璃瓦上映出的旭旭霞光,竟生出日暮西山的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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