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格拉斯和他挑选出来的十九人确实已经准备好了。
罗开先牵着公爵向南走了几步,二十人排成横队,不算那么整齐的站在了他的面前,这些家伙全部身披重甲,同时还挂满了所有趁手的兵刃,全覆式的头盔狰狞可怖,不算很厚却坚固异常的盔甲是新近制出的精品,上面的每一颗铆钉甚至每一根扣袢都被它们的主人擦拭得铮明瓦亮,在这身盔甲内里,他们身上还套着钢丝和牛皮压制的内甲,双层甲胄在身,即使平时看起来瘦弱的家伙,这会儿也变得粗壮了一大圈,至于二十人手中和身上挂着的兵器,更是混合青幽的冷厉和血色的锋芒,唯一不显威风的兵器是鸢型盾,它尖锐的下半截插入了街面上的硬土层,被掩藏了起来,但厚重的上半截却仍然有让寻常人感到绝望的坚实感,成语“披甲执锐”莫过于此。
“将主,全队二十人准备完毕,请将主训话!”带头的且格拉斯笼罩在头盔中的听起来沉闷而厚重,就像他身上的盔甲一样。
松开公爵的水勒缰,罗开先长身而立,仔细扫量了一下每个人的装备,一半汉语一半拉丁语混杂着沉声道:“先前与我谈判的人是宋国的一个大将军,你们可以把他的职务理解为罗马人的边疆总督,他派出的肯定是精锐的战士,但是我相信,他们没有你们所付出的辛苦,他们从未如同你们一样经历过那么多战斗!我的要求很简单,打垮他们!”
“遵令,将主!打垮他们!”一个个套在全覆式头盔中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传了出来,配合着头盔上金属甲片的丝丝共鸣,沉重而又充满了压迫感。
“咴哷哷……”在公爵兴奋的嘶鸣声下,罗开先翻身上马,朗声喝道:“跟随我,向前!”
公爵沉重的蹄声开始前行,以且格拉斯为首的二十个卫兵们用同样沉重的脚步声呼应在后。
除了没戴头盔,罗开先身上同样披挂着铠甲,坐骑公爵也挂着半身马铠,这样的装扮平素或许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但此刻,近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背后二十个战士的装扮所吸引了。
汴京人不是没见识的乡下佬,每年里,各种各样装扮奇怪的家伙多了去了,什么戴着古怪小帽基帕的一赐乐业人,什么裹着袍子蒙着面纱大食人,还有习惯在身上涂满红土常年不洗澡的吐蕃高原人,甚至浑身散发着膻腥味的北地草原人……他们见得太多了。
但是从没有人见过连整个脑袋都套在铁甲中的怪物,包括秦翰手下的兵士以及左近壮着胆子围观的所谓贵人们。
需知道这时代的冶铁业十分落后,宋国乃至阿拉伯人甚至罗马人都曾以铁为材料发行过钱币,如此背景下,穿着一身铁甲意味着什么?
罗开先没把这身钢铁行头看在眼里,隶属东行营队的战士们却把这种装备当作了至高荣耀,虽然双层的铠甲加起来超过四十斤,凭借这时代战士的体力和力气,真的不算事情,威武而又彪悍的步伐让秦翰以及一些有心人对此有了第一个清醒的认识——这些灵州人不好惹。
秦翰是个有着三十年军旅生涯的老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覆盖全身的铠甲意味着……灵州人有着完备的冶铁技术,同时更有强大的战士!
……
在一片嘈杂的低低议论声中,罗开先与秦翰再次回到之前对持的状态,隔着十多米的两匹马背上对目而视,秦翰仍旧忍不住抬眼扫量罗开先背后伫立二十个黑色“铁甲人”,而罗开先却故意不开口,同样注视着对方背后将要出战的“精锐”。
在罗开先眼里,宋人所谓的“精锐”……真的让他看不过眼,除了同样披挂着铠甲,同样粗壮有力,同样手持利刃,他看到的更多的是那些战士眼睛里面的骄傲与松懈,唯独看不到紧张和警惕。
望着一个个连脸孔都覆盖住的黑色具甲战士,秦翰感到有些牙疼,他忍不住开口说道:“卫四郎?老夫是否该成你为卫将军?”
“不敢檀越,卫四不过区区购粮管,当不得将军!”察觉到秦翰警觉与审视的目光,罗开先平静答道。
秦翰深深地看了一眼罗开先,第一次感觉自己看不透这个高大而壮硕的家伙,他是惯会体察人心的,这刻却也不做置否,只是顺着罗开先的语句说道:“将军也好,购粮官也罢,卫四郎你定非比寻常,老夫眼力绝不会有差!”
此次入汴京是为立威,可不是与宋国的将军套近乎的,罗开先不想再与这老将试探纠葛,岔开话题直言陈述道:“卫某曾有言在先,入这宋京,仅为惩治恶徒,别想用宋律约束我等,实则卫某已经收敛太多,秦将军盖已得知,若非卫某念及同族之源,某身后杨宅所在早已血流成河,而非单单割了杨景宗的卵球与舌头!若非念及当日凶徒家中同样有父母妻儿,也不会仅只割了几十根手指脚趾,而是断了彼等头颅做京观!”
之前整队的时候,秦翰已经向曹珣探明了一切,所以这会儿他对事情的原委已经清晰明了,虽然他在心底觉得皇帝身边少了一个惹祸的胚子是好事,但脸面上却仍觉很是难堪,这会儿听罗某人这个后生晚辈在他面前侃侃而谈,便是经年老将也是有情绪的,“仅凭这百多人,卫四郎你简直是胆大妄为!”
对于别人如何评价自己,罗开先向来是不怎么在意的,包括这个时候也同样,所以听了秦翰的评价之后,他并没有驳斥,而是径直道:“卫某部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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