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生长在心里
这是孙兴听见的,灵魂深处最真实的歌声。
回到宿舍时,昏月当空。经过学校体育馆,看着这个棺材似的庞然大物,心情莫名压抑。眼前这个黑乎乎的东西,跟隔壁电影学院的金字塔有得一拼,据说都是为了镇邪:一到毕业的季节,学校的宿舍楼顶就总是劈哩啪啦地往下掉人,往下跳的人,根本没有爱护花草的公德。最悲剧的是,他们根本想不到死后的形象。有一次,一位如花似玉的日本女留学生,从七楼坠下,手呀脚丫满地都是。有几只野狗直接就冲上去了。
孙兴们的宿舍建在半山腰上,窗前是一排樱树。穿过罗马式拱门和依山势而上的百步梯时,孙兴突然看见吕大伟,他穿着白衬衣,蓝色牛仔裤,背靠一棵花枝满丫的樱树,抱着一把旧吉他唱着《樱花树下我的家》:
半个月亮那面爬上来
又是一年三月樱花开
这一别是三年还五载
明年花开你再不再来
我真想这一辈子
坐在樱花树下弹着破吉
孙兴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是幻觉,台阶上那排黑乎乎的樱树不语,只剩光秃秃的树干,几片发黄的老叶颤巍巍地在风里飘摇。头顶的路灯,强烈而模糊的光白得刺眼。
孙兴没带钥匙,敲开暗红的漆门,张大飞穿一条薄薄的白色小裤衩出现在眼前。他耷拉着脑袋,大眼睛眯成一条线,明显没睡醒。半露在外的小和尚傲然挺立,和皮肤一样黝黑,以至于孙兴在想他老家那块黑土地,是不是长的东西全是黑的。
孙兴摇摇头,指着张大飞乌黑粗壮的小和尚训斥:“你呀你,都四年了,还没吸取教训,穿白裤衩!白色就一定干净?你见过女人的白带么?”
张大飞的“老黑”原本举校闻名,后来醉心研究哲学,就有了外号:黑格尔。
听完老黑和白带的调侃,张大飞朝孙兴胸口上轻打了一拳,露出快白质化的牙齿说:“衰人,吕大伟出事了,你还有心思开这种三俗的玩笑!”
“这就是我\/就算生活要我疯狂\/我也要先笑抚生活的鸡x。”孙兴念了某位先锋诗人的一句诗,笑着拍了拍张大飞的肩膀,转头却湿了眼角。生活有时就是这样,笑着笑着,就哭了。
没想到吴应熊也在,他看孙兴进门,从床上爬起来对孙兴问:“吕大伟在看守所里,情绪好不好?”
孙兴说:“谁在看守所里情绪都不会好,那里面关着的都是衣冠qín_shòu呀。”
吴应熊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关上灯后,张大飞鼾声大作。隔壁寝室不时传来日本低俗文艺动作片中女人亚麻的亚麻得的**声。之后,是卧谈会的声音,议题好像是******。现是谈抵制日货,然后一哥们话特别大声:要是我当了xx,马上派兵攻占日本,把日本男人都干掉,然后把日本女人都赶到一个太平洋的小岛上……此处省略一万字。
窗外月光如水般清凉。当晚,孙兴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吕大伟穿着白色囚服,被武警押往刑场,快到时他突然回头大喊救命,说自己是被人陷害……孙兴在砰的一声枪响中醒来,吓出一身冷汗。四周一片安静,宿舍里只听见张大飞在床上像非洲的鼹鼠一样磨牙的声音。一股冷风嗖地从窗户外呼啸而过,宿舍外的樱树在风中摇曳身姿,瑟瑟发响。孙兴忽然想,吕大伟和杨美眉的爱恋,会是一场上天注定的飞鸟与鱼的爱恋?这个世界上,爱一个人,真的可以奋不顾身吗?
第二天中午,窗外已是满地阳光。孙兴还躺在床上,焦虑不安像涌向沙滩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内心久久不能平复。这时手机一震,陌生号码,按下接听键后,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你好,是孙兴吧。”
“不是!”孙兴误以为是推销业务的,一口回绝,继续蒙头大睡。
“我是刘丹,市局负责吕大伟案子的警官,昨天孙兴们刚见过面。希望你能尽力配合孙兴的工作。”第二次接电话时,那头的声音柔中带刚,最后一句话让孙兴彻底清醒,“如果你想吕大伟获减刑的话。”
“哦。怎么配合你?孙兴还在床上呢,要不你先来配合一下孙兴吧。”孙兴心想,要是刘丹此刻知道孙兴想要的配合是什么,估计她得从无线电波中爬过来当场把孙兴阉掉,像阉小狗一样。孙兴小时候,曾亲眼看见一位兽医在邻居杨阿姨家,无视小狗的惨叫和无辜的眼神,给小花狗做结扎手术。那兽医戴着手套,拿着一把生锈的杀猪刀,一刀下去,没有割断,便拉锯一样反复拉扯了几下,然后得意洋洋地拿起一截血淋淋的小x茎向孙兴展示。孙兴当场把早上喝的酸奶吐了他一脸,觉得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此。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聊聊吕大伟的案子。好吗?”刘丹问。
听到“坐坐”这两个字,孙兴忽然很兴奋,想到了“做做”,自己都忍不住在心底骂自己流氓。
外面风很大,孙兴竖起衣领,从东门出了校园,走在那条被乌鸦白色粪便沾满了的小路上,脑袋才稍微清醒了一点。经过学校微澜湖时,没来得及散开的白雾在清寒的水面浮动,幻化得虚无缥缈,若脱离尘世。几只灰色的水鸟时而在空中盘旋,时而在水面小憩。冷风吹过,湖水波澜之间,激荡出一圈圈让心重归宁静的波纹。
半个小时后,孙兴来到学校附近的时光咖啡屋。咖啡屋沉浸在橘黄色的柔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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