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花,许多人知道她在找,却几乎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找。
想了想,她简单道:“或许有大用,也或许……根本就是一株废草。”
温孤诀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问:“那还值得你费尽心力遍寻这么多年?”
说着,将一只锦匣推送过去,落力一开,只见里头静静卧了三枝奇花。
妖艳,热烈,果然绝色。
伊祁箬落指极轻的抚了抚,却微蹙了眉,问道:“只有这三朵?”
看着她这样神色,温孤诀心头一动,想了想,还是道:“可能。”
一句话,却不乏深意。
伊祁箬抬眸看向他,片刻,方收回视线,道:“不管你是从谁那儿得来的,不管那人是谁,替我谢谢他。”略一停,她低眸极淡的一笑,“也谢谢你。”
他忽然就半天说不出话来。
又不知过了多一会儿,伊祁箬已细致的收了锦匣,温孤诀忖度顷刻,淡淡问道:“我昨日回来,听阿湛说,你叫人去查了铅陵王婿的底子?”
这句话问在这个时候,又是从他嘴里问出来,便不太寻常。
同温孤诀相识数载,伊祁箬很明白,此人纵然懒散逍遥成性,但内里城府不容小觑,而他有一个最鲜明的特点便是,从不做无济之事,从不说无用之话。
于是她眉目微收,直问道:“你什么意思?”
果然,他绚绚一笑,慢悠悠道:“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伊祁箬沉默半晌。
在温孤诀的等待中,她问:“你知道他的来历?”
温孤诀扬眉,徒添三分春风得意,“铅华公子的名号,你当是白得的?”
确然,铅华公子名纵江湖,自非等闲之辈。
划了一圈茶盏边缘,她忽而一笑,看着他的眼睛道:“那你最好别说,守死了。”说着,饮了口茶,眼神远投到一方巨石之上,“我压根儿就不想知道。”
“你不想知道?”
这回,温孤诀便是十分的意外。
“嗯,不止我不想知道,我要是知道有谁从你这里知道了……”顿了顿,她笑得人脊背发寒,柔和道:“我就一把火烧了铅华楼。你是知道的,我喜欢做的事,便是放火。”
温孤诀默了一会儿。
“行,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伊祁箬抬眸,“为什么喜欢放火?”
温孤诀翻了个白眼儿,“为什么不想知道。”说话,眼里多一层深意,“我以为,凭我对你的了解,你素性该是最讨厌事情脱离掌控之中。”
伊祁箬笑了一笑,他却不知她因何而笑。
“本来也是想知道的——”她缓缓道,“在没见到人之前。只是,你晚了些日子,我便不想知道了。”
他摇了下头,“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想了想,她说:“这个人,值得脱离我的掌控。”
温孤诀眸眼赫然一凛。
隔了片刻,他不确定的启口,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怎么会。”她重重出了一口气,“如今还只是舒蕣王婿罢了。”
他眼眸颇深,“你心里,想必有所猜测。”
此一言,似自语。他没想着伊祁箬会答,自也无意等着答案。
收了思绪,温孤诀挑了挑目光,往锦匣上打了一眼,道:“这三株花你可以拿走,不过,老规矩,礼尚往来。”
伊祁箬白了他一眼,冷笑啐了声:“老狮子。”
他也笑,狮子大开口嘛,这些年,自己确实没少做这事儿。
片刻后,安寂中,他温淡道:“陪我看个日落。”
语气有些远,像是无论如何也抓不到的白云。
伊祁箬点了头,如是,便陪他在这山崖之巅,静静呆了一日。直到,星月满天。
宸极帝姬先一步而走,温孤诀踏步走到崖边时,月下,一道白衣素影幽然而来,在他身后缓缓站定,目光,却是望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
温孤诀笑了一下,吞吞问道:“如何,是意料之中,还是大失所望呢?”
沐子羽不在乎让她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可她,却不想知道他的来历。
许久没有声音,温孤诀正待回身,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而后听到他道:“可惜,没看到那张脸是什么样子。”
真是可惜,他栖身巨石之后,闭息整整一日,却到底不曾找到角度和机会,看一看那副容颜何等。
温孤诀回头,绕过沐子羽身边,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半是唏嘘道:“可别瞎的太早,我还指望你多活两天,热闹热闹呢。”
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他一停,回头朝沐子羽问:“不过说起来,那前尘花……究竟能做什么?”
相比于宸极帝姬,舒蕣王婿便干脆的多,只道:“剧毒。”
心头一惑,他又问:“可有解?”
“有。”几步踩到崖边,执起那条长藤,他眉目深沉,隔了一会儿,方道:“不过这世上,解药总比毒药少一副。”
说罢,白影翻飞,失于崖巅。
温孤诀看着那个方向,默默攥紧了竹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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