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回到小屋,回到这个家,重新去回首他的父亲。在父亲打他骂他时,那眼眸深处闪动着的,会否是父亲深埋在心底的、对儿子的亲情呢?一个夺走母亲生命的儿子,一个夺走父亲前途的儿子。卡尔的父亲定然是在极矛盾的爱与恨之间挣扎着。
真相的剧烈风暴在卡尔的心中席卷不息,父亲的酗酒、赌博以及严酷,一下子像烟雾般被吹得无影无踪。代替怨恨的,是酸楚。内心的悲伤化成了雨——卡尔为父亲的离世而痛哭了一场。
“卡尔,你还好吗?”门打开后,进来的——是她。她已从八岁的小女孩长成了十六岁的妙龄少女,个头高佻之余还继承了母亲的丰满,身姿曼妙娇美,出落得婷婷玉立。在她已没有了雀斑的漂亮脸蛋上,那笑容仍然开朗明亮。从不知什么是烦恼的她,为她身边的人们捎来鼓励的信息。
卡尔猛擦双眼,摇头说:“我没事。”
她突然靠上来,在他瘦削却结实的胸膛中依偎着。他刚开始有些紧张失措,但立即深情地搂住了她。通过拥抱,卡尔体会到少女的温软与心跳。虽然她没说,但紧贴在他身上的娇躯却传达着悲伤、犹豫和无助。
在卡尔的追问下,这才得知。她的母亲病倒了,不止一次地将殷红的鲜血咳在布满茧子的粗糙手掌上,情况很严重。她母亲终于再也不能为贵族做帮佣了,于是被解雇回家。她们母女失去了生活来源。
苦涩的泪水滑落少女的双颊。卡尔心中充满了怜爱之情,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呵护她受伤的心灵。那是两个无依无靠、被穷苦贫困所深深纠缠的年轻人。
“我们如今只能依靠自己了,请你相信我,我会让你获得幸福的!”卡尔凝望着少女的眼眸,下定决心肩负起生活的重担。他父亲带给他满身伤疤的同时,也用这些伤痕教给了他刺客的绝技。这是卡尔从父亲那儿得到的珍贵遗产,也是他唯一能用来生存的手段。
“嗯!我相信你,卡尔!”少女含泪微笑,笑容那样坚定、开朗,那样美丽。
当晚,卡尔与她结合在了一起。他俩决定为了争取生命中小小的幸福而共同付出努力。这之后,卡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密切跟踪了那三个贵族少爷,并因此揭发了一桩丑闻。那些表面浮华,实则丑陋的贵族再次成了舆论口诛笔伐的对象,声誉一落千丈。卡尔也算是为父亲报了仇。
在回忆里旅行的卡尔·弗格森遥想当年的旧事,一边已将小房间简单整理了一下。他除去落满四处的灰尘,让阳光扫除尘封的气味。他关好门,上了锁,回到门房前,“婆婆,在我那小房间里办个酒会吧!我去叫弟兄们来,还会带新朋友来的。”
“那太好了,”婆婆高兴地笑起来,双眼眯着两条细细弧线,心里真怕他会沮丧消沉,“我来准备,一定办得又热闹又丰盛啊!”
“麻烦你了!婆婆,”卡尔感激地点头致意。
“没事!没事!老太婆这些小事还是做得动的,”婆婆像要马上忙开的样子。
“我先找人去!”卡尔扬扬手,走出了公寓楼。
婆婆追望他瘦长的背影。卡尔一直是个向前看的人,但这座城是他的故乡,却有着许许多多令人遗憾的往昔,令他每次前来都被这些回忆所笼罩,因而蒙上一层忧伤的阴影。生活的困难及命运的戏言使卡尔失去了太多,这其中也包括她——和卡尔一起长大的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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