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外有一条沿江而铺的官道,这条官道虽说宽大,但入冬以后却是少有行人。南方的冬天不比北方,北地虽寒寒不过外表,多加几件棉袄就是,但南方的冬天趋近阴寒,一旦入体,穿再多的衣服也不顶事,靠近江边更是如此。
此时,这条官道上有一老一幼蹒跚前行,衣衫褴褛,一副叫花子打扮。江风呼啸冷冽如刀划在脸上,老人右手拄着一根竹杖,佝偻着的身子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上面一般,左手紧紧握着孩子的小手,那只瘦骨嶙峋如鹰爪般的手刚刚好包裹住孩子的小手,为他挡去风刀霜剑。小孩大约七八岁的模样,左手虽然缩进破破烂烂的衣袖之中,仍然冻得通红,那张小脸更是被这江风吹打得有些青紫了。
老人本是荆州朝阳郡的乞丐,一直靠乞讨为生,八年前的一天在江边一个顺江而下的木盆当中捡到了一个包裹在襁褓中的婴儿,老人将婴儿抱起之后本想托付给一些大户人家收养,谁知这个婴儿一离开他的怀抱就嚎啕大哭,一开始以为是饿了,可后来发现不然,一抱回来就止住了哭声。老人见状叹了口气也就不再坚持,既然有缘就留了下来,只是能不能活只看老天爷愿不愿成全了。以后每天都去偷挤些羊奶牛奶回来喂养,不曾想还真被他养活了下来。
老人识字不多,但也想为孩子取个好名字,捧着在城里行讨了几天积攒下来二十几个铜板一个不剩都拿去奉送给城中的一个算命先生才求到了这么一个名字,江流。
叫江流的孩子如今已是八岁了,跟着老人相依为命了八年,就在半个月前,朝阳郡来了几个地痞,吃相难看,竟是连讨饭的乞丐都不放过,爷孙生活无以为继只好顶着严寒出了城另逆他处。一路乞讨,风餐露宿,实在没有讨到的时候饿了便捧上几口江水果腹才堪堪到达这里。
江流拿手擦了擦冻得有些麻木的脸蛋,抬起头来看向前方,入眼道路延伸出去老远,好似没有尽头一般直至天壤相接处,眉眼微垂闪过一抹哀伤,三天了,估计再过不久他们爷孙俩或许这一世真就走就到尽头了。
想到这里,江流摇了摇被老人握着的那只手道:
“爷爷,我听和我们一同讨活的那个胡子大叔说这世上有天堂和地狱,好人可以去天堂,坏人将来是要下地狱的,是吗?”
“对啊,在晚上的时候你看天上,是不是有很多星星,每一颗星星都是死去的好人化作的。”
“爷爷,胡子大叔他每次讨回来都会留下一个铜钱存起来,说是将来有一天拿去寺里捐做香油钱换功德上天堂的,可他现在就这么走了,钱也没了,那他还会上天堂吗?”
“当然会了,你胡子叔是好人,你还小的时候要不是他帮着我偷羊奶来喂养你,你还长不了这么大呢。而且他是为了帮我们要回乞讨的铜钱才被坏人打死的,一定能上天堂的。”
“是吗?那就好。”
江流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来望向天空,天空乌沉沉的,江风吹开了他额前乱蓬蓬的散发,刮得脸生疼,埋下头来有些失望的低声道:
“可惜现在还是白天,看不到天上的星星,不知道哪一颗是胡子大叔,本来想陪他说会话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不能熬到晚上。”
老人听到江流的呢喃,鼻子微微一酸,但愿真的有天堂,但愿真的有来世,但愿江流下辈子投户好人家,平稳安逸,再不颠沛流离。
也不怪老人如此作想,穷人的苦常人没有亲身经历是体会不到其中艰辛的。真以为有那些个公子哥时常挂在口头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最穷不过要饭,不死总会出头”?那就是句屁话纯粹是扯淡。
穷人的苦苦到说不出口时,或许来世才是今生唯一的盼头。
......
在这条官道之上还有两人,不过却跟那一老一少此时处境有若天壤之别。这两人骑在高大骏马之上,任凭凛冽的江风吹打仍是没有半点不适,其中一位公子更是潇洒,“锵”的一声拔出了斜背长剑,从马背上取下那只用羊皮纸包着的烧鸡串在剑上。旁边的另一位公子咧了咧嘴,笑道:
“小白,你他娘的是不是太能吃了点,刚刚不是才从望江楼出来么。照这样下去咱们过几天就得返回西陵了,还游历个屁的江湖,老子这点家当都快被你吃穷了。”
拿着长剑将烧鸡举到嘴边正准备下口的那位公子听后腼腆一笑,略微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道:
“殿下,这不是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反正都已经犯戒了,怎么也得把这些美味吃个够本吧,保不齐哪天就被你打发回去了,到时候想吃都没地吃了,那多惨啊。”
“我是心疼你手中那把长剑,也不怕污了你的剑心?”
“哦,这个没事,师父说了,长剑只是外物,我们剑池最为重要的就是要做到心中有剑便成。这剑道也是大道的一种,终究还是要遵循道法自然的,强求不得,所以既然破了戒,有了**,那就随欲而为,该吃吃,该喝喝,马虎不得。哦,对了,殿下你说长剑污了,没事,在江陵城我看到一把古朴长剑叫啥来着,想起来了,叫断水,啧啧那叫一个大气,若是我佩上说不准就能立地成就剑仙位。”
“哦?是吗?那多少银钱?要不咱俩回去买下了,带个剑仙在身边,那可是倍涨身份面子的事。”
“好像是十万两吧,本来我不想说的。”
“啥?十万两?你还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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