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楼后院,王爷此时散发着生人勿进的煞气。
“官人?”言荣也觉察出不对劲来。
谢殷虓扫了一眼床前的案几,上面一沓公函折章,顿时明白:“裴方静的公文都拿这儿来批改了?!”
“这是裴官人落下的,我……奴家正愁不知如何送还,正巧王爷来了,若您肯代劳……”
“老子是你能呼来唤去的吗!”晋王声音陡起。
言荣一抖,好大的火气,他耐着心,为晋王续好一杯茶,柔软道:“王爷可是遇到烦心事了?”
晋王心中有千万怒气,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你他娘的被多少人睡过!
谁同你戏耍你都玩的尽兴。
你为何给别人绣荷包从来没有我!
晋王不停地摩挲着手指节,这是他十分焦虑时的样子,言荣只在两年前见过一次,还是以为言荣快要死掉的时候。
言荣端着茶,
晋王的眼神瞄了好几次,最终接过言荣手里的茶,一仰而尽。晋王酝酿半天,闷声道:“前几天生气了?”
言荣心底一凉:“都传到你耳朵里了?”这下完蛋了。
谢殷虓注意到那一沓碍眼的公文:“有人欺负你?裴方静?”
言荣找寻着王爷生气的缘由:“没有,是我自己沉不住气。”
言荣说话时,一低脑袋,正好露出颈侧的一点青红。
晋王一见,很想一巴掌扇下去。却最终,只拿指头戳了一下言荣的咯吱窝。语气幽怨道:“又和谁睡的……”
言此,言荣下意识地将衣裳裹严实,目光低垂:“我如今一共就三……两位客人。”
眼下晋王身上微微散着酒气,言荣一近身便能闻出,应是离开酒席不久,也应是方才酒席上发生了什么,才使得晋王风风火火赶来,一进门便谈及他言荣前几日发飙的事情,消息可如此迅达,想必酒席上是有那天来过卿欢楼并认识他言荣的人。今晚可邀请王爷这等人物的宴会,必定身份不同,楼里没有听说今晚有人陪宴,倒是珊瑚昨日受风寒,今早推掉了梁丞相的寿宴……
寿宴,武官?
呵……言荣大约晓得了是发生何事。朝中武官,言荣认识一半,上过床的也不在少数,那帮人言辞粗鄙,嘴上也每个把门的,喝得兴起就忘乎所以,王爷怕是在席间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东西,还是说他言荣的,如今言荣是被晋王包了的,虽是暗地里的,但也算是折了王爷的面子,他必然怒气冲冲。
若不是他曾在晋王落难时搭救,晋王如今怕是连正眼瞧都不会瞧他言荣一眼。晋王久经风月场,眼光极为挑剔,喜好独占,一般得到,便独自享用,而且他更喜好清雅韵味,像言荣这种才学不足之人,只能靠床上手腕勾引人的,是晋王绝不想碰的。
只能说命运捉弄,晋王为还他恩情,私下一直照顾,但如今因言荣折损了他的颜面,想必晋王也忍受不了多久,便会弃他不顾。
“王爷不必特来知会言荣,言荣懂得分寸,今后断不会出现于您眼前。”言荣自知理亏,语气渐弱。
谢殷虓额头一跳,言荣又想哪去了?!
“本王说过了,本王是你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他顿一顿:“给我绣荷包。”
“?”言荣抬头,不解:“……好啊,您要这个干甚么?”
“没什么,要特别一点,和以前都不一样。”
“以前?”言荣更加疑惑:“我从没绣过荷包,您从哪里听说的?”
“那郑司马?”晋王诧异道。
“郑司马?”言荣思索半天,恍惚记起来了:“啊,那一阵啊,那是从东街绸缎庄买的,每一个荷包上都绣了个字,像抓阄一样的。当时特别便宜,我抓了一大把呢。”言荣一顿,忽然觉悟过来,哭笑不得:“难不成王爷就因为这个生气?”
“王爷若不信,明日可去永记绸缎庄瞧瞧,他家常年卖的。”言荣解释道。
晋王的气性来得快消得也快:“你为何没抓我的字?”
“那店家就没绣过‘虓’字,我还留个‘鱼’字你要吗?”连言荣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方才的心其实一直紧揪着。
原是他想得太多,竟忘了这个小王爷不过恃宠而骄,惯坏了罢了。像个五岁稚童一般,见旁人有而自己未得到的,便耍起脾气来。
“不要,我要你给我绣的。”晋王将言荣拽到怀里,那一肚子火气,其实从见着他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消减了大半。
“好。”言荣答应道。
“颜色不是黑的也无妨,要亲手绣的。”
“好。”
“字丑也无妨,要亲手绣的。”
“好。”
“布料不是丝绸的也无妨,要亲手绣的。”
“……好。”
第7章 第 7 章
这几日梅雨连连,言荣有腿疾,受不住这冷风,晚上几乎要关窗睡觉。谢殷虓今晚本打算留下过夜的,但来个人将他叫走了。似乎有了难事,瞧他脸色难看。
窗沿潲雨,又刮起风,言荣起身想关好门窗,雨水细细秘密吹刮向他的脸。他抹了一下,竟有股滑腥味。
言荣借着烛火,看清手指尖的‘雨水’原是血迹。
言荣心猛地一抖,小心颤颤地望向窗外,天上下起血雨。这是什么冤屈?
他抬头仔细观察,房檐有一小节突兀,不过细细看去,那是一节人的手指,在夜色的掩饰下,与飞檐融为一体。
言荣一慌,他见潲下血雨的地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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