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痛药很快起了作用,附带的安定成分让他很快就睡着了,王有实老婆站在走廊上等着陆青时出来。
“大夫,大夫,您就行行好,告诉我娃他爸究竟是什么病吧!”
陆青时摘下口罩,静静看着她,面色冷静,无悲无喜,宣告出最残忍的结果。
“肝癌晚期”
王有实老婆一下子瘫在了地上,她没学历没文化,不知道肝癌具体是什么癌,她只知道在他们那个村子里,只要摊上癌的,都活不了多久。
“他本人的意思是放弃治疗,所以我们也没办法,你们协商好看什么时候出院,再把费用交一下”
女人坐在地上默默流泪,陆青时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突然膝行过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角。
“大夫……大夫……别放弃治疗……娃娃……娃娃不能没爹……钱……钱我有……”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包的整整齐齐的三千块钱,有红票子也有零散毛毛钱,往陆青时手里塞着。
“大夫……大夫您先拿着……剩下的不够我们再凑凑……求求您不要放弃治疗……娃娃不能没有爹啊!”
而她拉着的那个人呢,丝毫不为所动,于归都怀疑她那张脸是面瘫,除了面无表情还是面无表情。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归把人扶到长椅上坐着,从兜里翻出纸巾递给她,再回头的时候陆青时人已经没见了。
晚饭的时候于归特意买了两份盒饭拎到病房门口,一家四口围在王有实的床前说笑,他们的大女儿已经十岁了,简单懂些事,正在给他背学校里新学的唐诗,王有实听得被疾病折磨得形销骨立的脸上也泛出了笑意。
妻子抱着最小的女儿在床边站着,王有实拍了拍床,这次没再嚷嚷了:“来,来坐下,让我摸摸肚子”
大庭观众的,女人还有些不好意思:“别……别了……你干啥呀……”
于归把盒饭悄悄放在了门口,转身离去。
也许这家人曾经犯过重男轻女的错,可命运已经给了他们最大的惩罚了,不是吗?
不知何时,窗外稀里哗啦下起雨来,树影摇晃,于归枕着这点凉风边吃盒饭边上网查资料。
郝仁杰从她旁边路过,瞥一眼屏幕:“我跟你说啊,就你这个医学院大三的水平,这个手术你做不了”
于归不服气,鼓起腮帮子:“谁说我……”话说到一半声音又低下去,连止疼药都不会用的人确实没什么底气大言不惭。
郝仁杰啧了一声,翘着兰花指凑过来看她的电脑:“你有这个闲工夫啊,不如去求求陆姐,毕竟你现在看的这篇论文,就是人家还在上学的时候写的”
标题宋体粗体硕大几个大字《肝叶切除治疗肝门胆管癌的外科具体操作方法与注意事项》
她赶紧往下划着看署名:
北京协和医学院,陆青时。
于归满脸生无可恋,郝仁杰扭着自己挺翘的屁股走远了,还不忘补刀:“不过我觉得你去求陆姐可能也还是浪费时间,还是别瞎折腾有空多写几份病历得了”
第7章 孕妇
郝仁杰走远了,于归却对着那署名出起神来。
原来陆老师并不是仁济医科大毕业的吗?而是正儿八经北医三院的高材生,如果说仁济医科大是东南地区首屈一指的综合性医院,那么北医三院的名头放在全球都是殿堂级的学府。
于归手指敲打着键盘,输入“陆青时”三个字。
晚上九点熄灯,魔鬼训练了一天的消防队员们陆续睡下了,半个小时后,正是人的神经最放松的时候,突然警铃大作,整栋楼都冒出了烟雾,伴随着火光噼里啪啦。
“着火啦!”有人扯着嗓子喊,队员们被烟呛醒,眼睛都睁不开,衣服也顾不上穿好,连滚带爬往外跑。
一口气跑到操场上,顾衍之早就掐着秒表在等着了,最后一个下来的时候她按下秒表,嗓音低下去,不怒自威:“你们是消防员,不是普通人,不是废物,不是孬种!”
“你看看你们这张被烟熏的五迷三道的脸!”她拿着教鞭挨个指过去:“火场求生第一条是什么?!大声告诉我!”
“报告!是用湿毛巾捂住口鼻!”
“答对了,很可惜没有奖励!原地一百个蹲起准备!”
那人还不服气:“报告,我做到了为什么要罚我!”
是白天的那个刺儿头,顾衍之眯了眯眼,用教鞭结实的另一头戳了戳他的胸口,把秒表杵到他眼前让他看。
“你是你们寝室第一个下来的,最后一个下来的也是你们寝室的,五分钟!”她突然提高了声音:“五分钟在没有任何防护的火场里意味着什么知道吗?!”
“意味着如果不是演习,站在你旁边的战友,你需要救助的对象,已经是个死人了!”
刺儿头愣了一下,低着头不吭声了。
“所有人都有,绕操场蛙跳十圈,最后一名再加五公里越野,副官看着他们做不完不准睡觉!”
夜间值班,陆青时即使阖上了眼,神经也始终是紧绷着的,在听见第一声敲门声的时候,她就已经翻身而起套上了白大褂。
“谁?”
“陆老师……是我”
陆青时打开门,于归抱着电脑小心翼翼站在门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陆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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