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我,想让我亲眼见证我的漏断。”
“没错,这是我次要目的。而如你所言,若势不可挽, 我会饮下这杯毒酒,出城让蜀王报了他对我的仇。”
……傻人。
叶扶摇似乎想冷嘲些什么,但转念间,又觉可笑。
他要的难道不是这种结果吗?让她得偿所愿, 又一败涂地,最后连带着他经年夙月的魔障一起崩解入土。
“笑话,赫连霄决意屠城, 你若败,一人性命,能消他几分怨憎?”
“若我一死仍不能了断这桩仇,也可赋东楚之人以哀兵之气,而我在他处布计断秦军后路,以我留下的布置,战而胜之,不难。”
“那也是惨胜。”
“虽惨胜,却也可灭西秦十载锐气。”
叶扶摇轻笑一声,道:“我是第一次见能把失败说得如此运筹帷幄的人。”
“老叶,我只是说了最坏的结果,可从未说过我一定会败。”陆栖鸾勾起落想眉角的一缕发丝缠在指尖,面上仍是一派淡然:“反之,我甚至仍觉得,我赢面甚广。”
“匈奴如期而至,苏阆然没能拦下右贤王,甚至也不知所踪,你仍信他如故?”
“我既将背后托给他了,就相信他的一切决断。”
叶扶摇见惯了她这种什么事都无所畏惧的神情,今日却不知为何……觉得这神情稍许刺眼。
“他相信你吗?”
“……怎么说?”
“人最难以免俗的情绪有两种,孤独与嫉妒,恰好你都赐予他了。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不近人情,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或许会产生你预料不到的变数——”
言甫落,城下远处的军阵倏然起了变化,中军大乱。
叶扶摇凝睇片刻,眼底微动,似要起身,忽然旁侧桌上陆栖鸾按住他的手制止了他。
“看来是你的变数先到了。”
“陆大人是觉得易门之主会因为颜面留下来坐看变数乱生?”
陆栖鸾拍了拍他的手背,认真道:“说好一生一起走,谁先落跑谁是狗。”
“……”
陆栖鸾接着又道:“况且,你真的在乎易门的责任吗?”
……作为天演师,易门的存在无非是个道具,毁了一个,就再创一个,一场算计未果,就再布一局。
只要他活着,今日的局面可以上演无数次。
“我可以丢下易门不管,但你拦下我也并没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来日我布下的局或许比眼前所见更为逼命。”
“你就不能做点好事吗?”
“从西秦的立场上来看,易门做的乃是天大的好事。”
陆栖鸾瞪了他片刻,捏住他手背上的皮肉慢慢拧转,道:“我换个说法,到底什么才能让你不作妖?”
“杀了我,或者你抛下权位与我归隐山林,等你感化个十年八年,我或可改邪归正。”
“不行,当大官的感觉太好,还是杀了你吧。”
“……陆大人。”
“说。”
“你所抱怨之情路坎坷种种,也不全是因我的缘故,是吗?”
“闭嘴。”
……
“……秦军是怎么回事?!”
眺望片刻,匈奴军师连连派出数名探子,皆不知西秦军中发生何事,心头预感越发不祥,片刻后,竟见西秦大军变阵,士卒刀尖对准匈奴大军。
“到底是怎么了?!不是要打楚京吗,怎么这时候突然倒戈?岂不是让楚人看了笑话!”
匈奴军师左右看了看地形,脸色难看。
匈奴大军与西秦大军见隔着一条护城河支流,河虽不深,但对匈奴引以为傲的骑兵冲杀极为不利,何况他此时惊疑不定,不知这局面究竟是西秦变卦,还是秦楚早有协定,已是方寸大乱。
“王呢?王为何还没有回来!”
“军师!秦军那边污蔑王杀了赫连霄,现在要寻仇报复了!”
军师惊怒交加:“胡说八道!明明是赫连霄延请王阵前一会,现在反倒污蔑是王杀了他……定是他们设套想加害吾王!”
“那现在如何是好?王虽勇战,可甫经奉水郡一战元气未复,岂能在秦军之中全身而退?!”
“王也不是第一次在万军之中杀进杀出,等王回来便是,现下速速传令整军迎战!”
匈奴军师嘴上虽这么说,但心中仍是惴惴不安,很快,两军在城下短兵相接,一时间人马嘶鸣,刀枪无眼,护城河上织起一片血云。
西秦最为得意的便是他们的箭阵与白刃战,昔日穷兵黩武时,秦军里的士卒大多吸纳的是饥荒里的流民,这些士卒经历过最残酷的饥荒,求生欲胜于常人,如是在战场上活到最后的,最的精锐,一入沙场便如虎狼,绝不逊于北方游牧为生的匈奴。
匈奴常年与楚军交战,习惯了楚军规规矩矩的打法,一对上秦军,便首感压力。
匈奴军师见前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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