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天渐凉。扬州,谢烟楼。
谢烟楼是扬州新起最繁华的青楼。它的生意之所以如此红火,只因它这里的姑娘绝对是整个扬州城里最漂亮的。不过那些文人巨贾、王侯将相们也多是久在胭脂堆里打转的角色,又为什么会特别喜欢这里?
还是因为沈二娘这个人。
沈二娘今年顶多三十出头,却已经是风月场的风云人物。据说她出生在官宦人家,年少时便因美貌出名,进而引得各路人物的关注。十六岁那年原本出嫁当地巨贾贺门佐的她,却在半道被土匪劫去,沦为土匪头子的压寨夫人。幸好得一英雄相助,才能重返家门。然而婚肯定是结不成了,父母也无容她之地。她便流落风尘,白手起家,从一青楼名妓到当今说一句话也能让风月场抖一抖的沈二娘。究竟是无限落魄?还是无限风光?
沈二娘现在在“烟”字房伺侯着。“烟”字房并不经常有客人,沈二娘也并不是经常要伺候别人。这两件不经常发生的事同时发生了,只能说明一件事:这间房的客人不是一般人。
此刻沈二娘正在不遗余力地卖弄自己的风情。她穿着若隐若现的薄衣,有意无意的露出一些肉来,并娇媚地斜倚在房门上,身躯挡住了门。她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那位客人,那不是情人的眼神,而像是一头野兽,想要将他活吞掉。
那位客人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同。虽然他长得年轻英俊,头上用木髻扎着头发,显得有些女气。但他此时敞开着衣襟,斜靠着墙,一手持着酒杯,一手持着酒瓶。那架势,与浪迹街头的酒鬼乞丐并无不同。
“你堵着门干什么?”那年轻男人醉眼看着她质问。
“没什么,只是怕你这次又跑了。”沈二娘脸红红地噘着嘴说着,一个三十多岁的老鸨竟然会像个小女孩一样羞涩,这幅景象想必很难得。
年轻男人似乎也懂得欣赏这种难得,他色迷迷地用眼睛扫着沈二娘,将她身上有意无意露出的物件看了个明白。然后将杯中酒饮尽,张口缓缓吟道:
“
多情却似总无情,惟觉樽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
“你知道就好”沈二娘说,“你这回别想走了。”
“哈哈。我念这首诗可不是送给你的”年轻人狂放地笑道,“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何必强说一个情字?”
“胡说,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沈二娘大怒地说道,“要不是有你,我怎么会有今天?我当然爱你!我为什么不能爱你?”
“你是为了报恩?”年轻人说,“还是为了我的身份?”
“都不是,我就是喜欢你!想留你和我过一辈子!”
“一辈子?太长了”年轻人悠哉地摇摇头。
沈二娘气愤地咬咬嘴唇说:“那么……一夜。”
“一夜又一夜,一夜再一夜,把我沉醉温柔乡;二娘,你又何需如此折腾?”
“呸!别管我叫娘,我才不想听你说这些屁话。反正今晚也不准你走!”她说完一下扑到他怀里。她成熟的**一下子不仅滚烫而且力大无穷,把年轻男人压在身下,贴着他的耳朵朝他喊:“折腾?到底是你折腾我,还是我折腾你?”
男人吐吐舌头无所谓地说:“现在看来是你折腾我。”
“我就折腾你!”沈二娘扑哧一声笑出来,像累得无力似的倒在他身畔,倦怠地闭上眼。毕竟,她也喝了太多酒。一夜又一夜地喝着,总会要醉的。
既然总是要醉的,为什么不是现在?于是她醉了,酣然入梦。
他让她靠着,趁她闭着眼不撒娇也不撒泼的绝好机会,绝好距离看着她。她老了。一朵饱经风霜的花,盛开,却即将枯萎。她的坎坷命运,给了她多少伤害?他不难从她对他任性的宽容中找到答案。
她说她爱他,难道他就不爱吗?
可他能给她什么?
没有,什么也没有,他什么也不能给她。
这就是他的命吧,他轻轻地叹息着。这是白色的纸门外有个淡淡的影子。没有进来也没有敲门,而是在门外跪下。
年轻男人便轻轻地从沈二娘身下移开,让她安稳地侧躺在柔软的薄被上。他小心拉开纸门,然后又合上门。轻声地对那人说:“小眠,办好了吗?”
“好了,主人。”刚才一直低着头的那人抬起头来,俨然是傅小眠!
“起来吧。”男人温柔地扶起傅小眠,皱皱眉头说,“不是说不用叫我主人了吗?”
“不,叫主人挺好。”傅小眠站起来。
“可怜啊,从小到大,竟然没有人愿意叫我的名字。”他仰起头叹了一口气道,“只有沈二娘不同,她一直都叫我秦无益。”
“有一个人记得自己的名字不就很好了吗?”傅小眠轻声说着。
“也是……”秦无益笑笑,他笑的时候露出雪白的牙齿,配合着明亮的眼睛,让人感觉到很天真也很帅气。
他朝傅小眠做了个手势,傅小眠便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他轻车熟路地带傅小眠进入不远处的另一处客房。那里幽静的很,窗户敞开着,空气很清新。桌上放着精致的酒盏和酒壶,还有一盏明亮的灯。
一进屋秦无益便问傅小眠:“他说什么了?”
“他问我你是谁?”
“你怎么说?”
“我说要想知道就直接来找你。”
“你劝他来?”
“没有,我告诉他,我们比他强,让他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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