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打来电话,我就回了,江承一把我送到路口。
如今回想这段,能参悟出很多事来。先不管那所谓的谣言,但能肯定一些事。他父母大年初一认识了我,但当时我与江承一还没在一块,还牵扯不上感情与现实问题,所以在他父母眼中,我就是他众多同学中的一个,可能还会因为看到我腿脚不方便,多一点善意的同情之念,对我的态度也始终都是和蔼可亲的。
可当有一天,江承一把我与他的关系摊开在他们面前时,那待人的角度就转换了。他们站在了长辈看儿子将来可能要娶的姑娘的位置上,不说诸多挑剔,我腿脚的缺陷成了他们心里的一道坎。尤其从与二老谈话可看出,在他们心中,儿子那么优秀,寄托了他们所有的希望。这儿是个小镇,几乎镇上的人都认识,也没大城市中思想开放,他们会怕被指点。再就是......觉得我配不上他。
看,分析这么久,其实心里倍儿清,明亮的就跟开了天窗似的。真的不能怪江承一的,也不能怪江家二老,那要怪谁?怪我。怪我小时候不该调皮,看到骨头凸出来直接把它给拔了,怪我生病了还那许多折腾,怪我不该得那病,然后现在被嫌弃了把。
脑中乱七八糟地冒出一句话:前世种下的因,今生得到的果。我这还不是前世呢,却已尝到了苦果。
☆、14.珍贵的感觉
胡思乱想了一阵,手不自觉地去摸手机,拿出来才发现原来手机没电了。回来时并没准备,充电器和数据线全都落在出租屋内,所以也就只能任由它去了。
夜里睡得很不安稳,杂乱的梦中都是江承一父母的身影,他们苍老和蔼的脸上只剩严肃,看我的眼神也特冷,嘴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我却一句都听不见。一个不慎左脚拐了跌在地上,抬头间看到四周站满了人,全都眼神冷漠地看着我,其中有江家二老、菱子、张勇等一干同学,还有,江承一。当看清那双熟悉的眸中,全是冰冷之色时,我倏然惊醒了坐起,满身的冷汗。
一看时间,已经是五点多了。今天不是周末,还要赶去上班,我起床梳洗一番后已经六点。老妈和老爸也相继起来了,看到我走下楼时都微微有些讶异,很少我有起这么早的,他们早饭还没来得及做。我说要赶去那边拿文件,不在家吃了,他们也没多问。
其实还早,从家里坐车到单位,大概也就半小时,假如说回出租屋拿充电器再去单位,也就四十分钟,上班要八点半的,这多出来近两小时我要怎么安排?
最后咬了咬牙,走路吧。这社会就是这样,有人繁忙紧迫只觉时间不够用,却有人懒散随意觉得时间太多,就好比我此刻。
经过车站时,刚好一辆公车开过来,我目不斜视地越过,一脚一脚迈前。
出于心理原因,每次用到左脚时,尽量不让颠簸幅度太明显。走到镇上菜市口的桥上时,随意一瞥,视线就凝住某处。那儿有位老太太微驮着背孤坐在路边,面前放了好些新鲜的蔬菜,逢人路过时,就会吆喝上两声。
我静默地看了一会,走到了马路对面,不让眼角余光去瞥,而脚下更是放轻,几乎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右腿上,左脚只是轻轻一垫,就立即迈出了右脚。直到越过对桥那道身影好几十米,我才长舒了口气,也觉浑身乏力。这样走路真的很累,甚至觉得小腿有些抽搐。
突然眼眶就湿了,心里有个声音在骂:你逞什么强呢?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他妈妈对你的看法了吗?你能一时忍住垫着脚走路,能一辈子这样走吗?在他妈妈眼里,你永远都是个有缺陷的,甚至人家都不曾看你一眼。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体味出悲凉。不再去有意遮掩,脑子放空,将周旁的一切摒弃于神智之外,一直走到两脚酸涩时,才抬起始终垂着的眸,意识渐渐回转。发现自己胡乱走到了一个陌生地方,空空旷旷的四周,也看不到车辆和行人。
远处可见,似有个公交站台,我加快脚步往前。因为手机没电,没法知道时间,刚才思绪放空,也没时间概念了,不知道这一耗过去多久,怕再折腾上班就要迟到了。
走至公交站台,览了遍地名,发现自己真的走偏差了很远,往城区另个方向走了约有十几站路,难怪脚如此酸,累到走不动了。而以往经验,这种在郊区停靠的公交车,一般都得二十分钟到半小时才会来一班。不行,没法再多等了,我得拦出租车打的了。
刚想去看身后马路可有车辆经过,却在回转头的瞬间,全身僵住。
视线中,浅长的身影,二十米之外,淡蓝色的衬衫,灰色的长裤,清晨的阳光打在他身上,犹如那年他从远处走向我时的少年模样。
晨光、路旁的树影、公车站,都成了灰色的布景,眼中只有他那似被定格了的魂。
后来很多次想起这个早晨,始终觉得珍贵的感觉是,一个人赌气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累得走不动时回过头,发觉他一直跟在我身后。
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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