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半个月后,他们终于到了临近汉中的阳江城。阳江西接湾河,北靠陀陀山,易守难攻,是难得天然屏障,也是因此漓王才久攻不下,直到大庆的援军到来。
这是离前线最近的一座城池,占据了地利,便作为了大军的临时驻地和指挥中心。
到了阳江之后,贺坤钰比以前更加繁忙,韩月影每日唯一能见他的时间便是吃晚饭的时候,有时候太忙,他连晚饭也不回来吃,只是让人带话回来,吩咐韩月影早点睡不用等他。
韩月影心疼他,除了跟着冯雨学做饭,余下的时间都用来画舆图了。她也分不清楚自己脑子里哪副图可能会对贺坤钰他们有帮助,干脆将记得的全画了出来。先是目前漓王正在攻打的几个城池,然后是已经沦陷的城池,最后是汉中原属于漓王封地的城池和附近没有沦陷的城池。
画完了城池的舆图,她还画印象比较深刻的山地图,走过的比较特别的地方全标了出来。
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难得的详实和清楚。不但贺坤钰看了啧啧称奇,最后连老奉国公都点名要见她一面。
老奉国公谢泓虽然七十多岁了,但精神极好,穿着银色铠甲的身子挺拔如松。他身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韩月影其实有些怕他。
但他见了韩月影却极为和气,赞赏了她画的图,并让她跟即将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讲解附近的地形、村落、生活习俗和打扮等。
谁也没想到,过去十几年来,她跟随着韩凤阳一脚一脚踏遍蜀地、汉中、陕中等地的经历会在这时候派上用场。得益于超强的记忆力,韩月影不但对这片区域的习俗了若指掌,甚至会说当地的许多土话。
斥候营的统领看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亮,这简直是天生就是吃他们这碗饭的啊,若非碍于监军和老国公的威慑和警告,他真想将这小姑娘拐进他们斥候营。以后去出任务也不必费尽心思记了,只消让她看一眼就行了。
贺坤钰知道这一切后,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笑过后,他又满心惆怅,若是韩师兄知道,他当初不怀好意的举动,最后反倒是给自己造成了这么多额外的麻烦,会不会后悔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种念头不过是午夜梦回的一时惆怅。双方兵力相差悬殊并不大,漓王又早做了准备,兵壮马肥,武器精良,虽然大军赶来后护住了阳江等城池,但战事的进展并不顺利,总是有胜有负,几乎五五对开,这样一来,战事便陷入了胶织。
盛夏一晃而逝,秋天似乎也只是打了个转,眨眼之间便到了冬季。这场战争不知不觉竟持续了大半年,韩月影在斥候营帮了一阵忙,随着大家对这片土地的了解,她也没了用武之地。
但随着战事的吃紧,伤员越来越多,后勤吃紧,韩月影便跟着当地的妇女姑娘们一道加入了帮忙的队伍中。帮着洗衣做饭、帮着缝缝补补、帮着熬药、帮着跑腿送信,整日里忙忙碌碌,脚不沾地,也没空去想其他。
等谢宁琛回来的时候,她不但又长高了一头,刚养白的肌肤还晒黑了一些,更重要的双手因为一冬天的劳作,长满红红的冻疮。
谢宁琛心疼极了,不满地说:“贺伯伯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白白嫩嫩的一个小姑娘都被他养成了一个村姑,还是不是亲闺女了。
“哎呀,你别动,你身上还有伤呢!”韩月影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制止他乱动。
谢宁琛之所以能回来,还是因为腿上挨了一刀,受了伤。这大半年来,他也像是变了一个人般,身上的纨绔气息尽褪,个子跟抽了苗的庄稼一样,又长了好高一节,身板更壮了,身上的肌肉结结实实的,撞上去,疼得韩月影眼泪都流了出来。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看见她时的开怀笑容。
“笨丫头,听说你经常去打听我的消息?怎么,担心我啊,放心,我答应过你会好好回来的。”
韩月影伸出食指在他伤口边缘轻轻戳了一下,听着他的痛呼声,得意地扬起了眉:“你这叫好好回来?”
谢宁琛嘿嘿笑着不做声,他想起他刚回来时,韩月影看着他腿上巴掌长的伤口,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这丫头是担心他呢,他走了多久,她就担心了多久。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泛起细细密密如针扎般的疼,又开心,又心疼她。
不过幸好战事已经接近尾声了,漓王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冬去春来,谢宁琛的伤快好的时候,大军已经开始反攻,漓王节节败退,失守的郾城、羌宁、甘越等地相继收复,在最近的一场战役中,陕中守将王思之被生擒。
漓王失去最有力的一条臂膀,只能带着残余的五万多人退守汉中。
也就是在这时候,贺坤钰百忙中抽空找上了韩月影,说要带她去见一个人。
谢宁琛明白,他们这是要去见韩凤阳。他不放心,非要跟去。
贺坤钰瞧了一眼他已经结痂,能下地走路的腿,大手一挥,同意了:“好吧,你也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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