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与舅舅有联系的这段时间里,末心一直在想像舅舅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从而想像他的家庭,但没头绪让她妹妹中断念想。突然有一天,一个中年男子敲响了房门。走进来是一位看起来朴实醇厚的、穿着白色衬衫、带着总该会把扣子撑爆的啤酒肚,手里拿着水果篮笑着走进来末心的视线。
“您好,您……您是?”只见末心一脸错愕,好像从没见过这个人,刚想问是不是走错病房了。来者便表明自己身份,正是自己的舅舅。
“也难怪你不认识我,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会撒娇的小女孩,围着我吵着闹着非要去游乐场玩呢,现在都这么大了啊。”一看见末心就只会裂开嘴笑,不时地观察着这些年她的变化。
只是这样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让末心十分不自在,实在叫不出舅舅这个称谓,特别是直勾勾盯着自己看时,这一种感觉十分别扭,还好舅舅是一个十分爱笑的人,让她有种暖心的感觉。
“只是女大十八变啊,都快认不出来了,亭亭玉立,好看。”梁立一直在感慨着,“小时候胖,也好看,现在怪瘦的,舅舅会多来,给你带好吃的。”边说边给末心削水果
甥女两人安静、美好又有点略微小尴尬度过了一整个下午的时光,虽然并没有让慢热的末心立马熟络起来,但却在她心中留在非常好的印象。接到电话后的梁立因有事匆忙离开,并表示会常来看望。
有了亲人,仿佛在人世间就有了一丝挂念,末心这样想着,说实话内心还是有些小欣喜。
试着接受复健已经一个月的严迹,天天处于崩溃的边缘,那种对自己期望的压力,以及对自己身体一点信心也没有的无力感。天天生活在期望自己会变好和好像那么努力也没用丝毫起色的绝望里,感觉整个人就要被撕裂,分化出两个不同的自己。
老于看在眼里,心理医生也是请了一个又一个,但都因为严迹拒绝配合。本来是心理医生给自己下套,跟他做心理战争,但却因为他极强的逻辑反而被下套,与心理医生开展了一场侦察与反侦察的戏码。害得个个束手无策,纷纷表示投降,让老于另请高就。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偶尔钢琴曲可以让他平复心情,但他的情绪比之前跟惨,极其不稳定。这两天更是拒绝接受医生的各项常规检查和穴位刺激、按摩,绝不走进为此专门买来设备的复健房里。
老于甚是能理解他的痛苦,但也不想一个月的努力付诸东流,毕竟这也是一段艰难漫长的路。既然实践了,就不可能放弃。老于只有加强医师队伍,出谋划策。
但这一举动更是惹怒了严迹,咆哮着的野狼再也忍不住了。
“是不是所有人都要在我这废人身上浪费你们宝贵的时间,不要同情、不要可伶我,我就一整个废人,你明白吗?老于,你们明白吗?折腾这么久有个毛线用啊。”脖子上暴起突兀的青筋,布满血丝像是在pēn_shè着怒火的炯炯双眼,那因激动而扭曲着的五官,身上每一个血管,每一寸皮肤,都在控诉着自己很痛苦。
每每着一刻,守住门口的小刘都会闻声赶来,生怕他又像之前一样自残,伤害自己的身体。
“你们都先回去吧,有需要再叫你们。”老于甚是无奈叫走了在一旁的医生们,因为复健关系,他们其中的部分人与小刘住在别墅里的另一栋楼里。
空气中的纷乱戛然而止,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迹,这才是疗程的开始而已,我们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呢?我们再坚持坚持。”老于苦口婆心劝着
“是啊,迹少。这段时间这么痛苦,你都挺过来了。我们再坚持坚持。”小刘接着老于的话
“坚持?呵”失态的严迹冷静了下来,表示对自己这段时间所有努力的嘲讽,“你们说呢?”然后用力戳了戳自己的压根动弹不了的双腿。
“事实你们不都看见了,有什么用?”用低沉的声音,极度冷漠的眼神瞟向他们,质疑他们的观点。
“我来告诉你们,没用。”嘶吼着说出“没用”这两个字,在整个僵凝着的空气中回荡,然后推着轮椅转身,按电梯上了二楼,直留下那低头蜷缩着的背影
“小刘,让他自己好好静静吧。”老于阻止了正要跟着上去的小刘,然后走出了严迹所在的两层欧式风格的建筑。
失望透顶的严迹,垂丧着头从酒柜里拿出一瓶来,一饮而尽,让酒精尽量麻痹着自己,来个浑天黑地的死醉,不能醒来的沉睡。
这样的消沉状况持续了个把星期,复健中断,没人可以劝阻、安慰得了。相对于老于这一老将在他心中德高望重的长辈也没办法,更别说其他人。小刘能做的也就只有能把酒给藏起来,把酒柜清空,看住他别受伤,任凭他闹他吼,或许这样内心会好受些。
老于想带着严迹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只是他这一副与天下为敌的状态,要怎么去成了难题。
于是和小刘一起商量出了对策,只是一旁的小刘一副惊悚状。
“这样真的可以吗?”小刘质疑着
“不然呢?”老于翻着白眼
“这是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于管家。”小刘一脸坏笑,等着明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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