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张府的时候,朱敬伦心思沉重,虽然他口风很严,但是很显然,张千山心中认定朱敬伦是林福祥安插在广州城中的一个探子。
连在南雄的张千山都察觉到了,谁知道还有多少人察觉出来了。至于张千山是如何察觉的,朱敬伦觉得大概对方是猜测的,从自己过去跟过林福祥猜测的,那么城里知道自己曾经是林福祥乡勇的人还有多少,这真的不好说,因为之前他作为乡勇,可是在广州城待了半年之久的,难保街上没有一个人见过自己的人留心到了。
如果被洋人知道自己跟林福祥有过瓜葛,鬼知道洋人会怎么想。
因此朱敬伦离开张府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到衙门,而是拐了几条街道,来到一户不大的宅院前,敲响了门,这里是林庄的落脚点。
其实还是朱敬伦想的太多了。广州城虽然被占,但是有一批官员从来没有放弃过收复,比如广东布政使江国霖、按察使周起滨、南海县知县华廷杰和番禺县知县李福泰等人,已经出城组织团练乡勇,目的就是图谋恢复,旗号鲜明。连在北京城的咸丰在得知广州被英法联军占领的消息后,都立刻委任了钦差大臣黄宗汉前来广州处理夷务,诏广东在籍户部侍郎罗惇衍、前太常寺少卿龙元僖和前工科给事中苏廷魁三人筹办团练事宜力图克服广州城。
这些人得到了皇帝的旨意,办理团练更为用心,上谕在手,又有黄宗汉这样的钦差大人出面,将石井各乡团练、南海九十六乡团勇、香山绅士林福祥所带水勇、新安县陈桂籍率领的乡勇,以及东莞一带的乡勇聚合起来,人数已经近万人。分驻城外紧要地方,日夜练兵。
但是为防止消息走漏,咸丰的诏谕寄甚至间接通过湖南送达,没有经过广州衙门的手,所以洋人都不知情。洋人不知情的情况,朱敬伦当然也不知情。
可是有心的张千山却对这些事情比较清楚,第一他本就是广州本地武官,跟广州官场某些官员有关系,在团练内部有自己的关系,所以知道的情况反倒比朱敬伦多,他是真的知道皇帝是有心要收回广州城的。
而朱敬伦因为是洋人翻译的关系,就连跟他一直联系的林福祥,都不能完全相信他,没有将城外的一些情况完完整整的告诉朱敬伦。所以虽然城外已经打出了钦差大臣的旗号,都暗中派人在广州城贴过告示,警告英法联军撤出广州。可朱敬伦却把这些当成了乡勇们的虚张声势,朱敬伦是不相信乡勇能打进来,更怀疑他们有没有攻城的足够力量,甚至连他们攻城的诚意都很怀疑。
这一切对事物的不同认识,导致俩人的判断发生了错误,所以以为张千山能猜到情况,完全是因为自己有可能暴露了某些踪迹。
其实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张千山只是知道城外团练势力在筹划夺城,但他却无法光明正大的参与进来,因为随着广州城上万八旗和绿营的投降,朝廷上下早就对陈腐的八旗和绿营失去了信心,并不打算调动广州其他地方的绿营。张千山有心分一些功劳,却无从下手。
但他着实想要这份功劳,有这功劳在手,他稳妥的会再升一级,成为游击,没准就能统领整个南雄协。但朝廷和城外办团练的文官高层对绿营失望透顶,打太平军打不过,打洋人也打不过,让他们怎么信任绿营。
巧合的是,张千山通过家人的信得知了朱敬伦这么一个人。知道他是林福祥的收下,跟洋人绝对不对付,却偏偏跑去给洋人当了通译,这几种身份联系起来,张千山判断朱敬伦肯定是林福祥安插在广州的钉子。
于是又让广州衙门里的一些朋友帮忙打听了一番,结果得知朱敬伦曾跟赫德一起,带肖阿巧换回了印度兵,现在很受洋人的信赖,跟占领委员会中最重要的翻译赫德关系密切,这一切信息让张千山判断朱敬伦绝对不是一个小卒,而是一个重要的间谍。
所以他才想通过朱敬伦表明自己的心迹,但朱敬伦口风很严,却让张千山更确信,朱敬伦是一个重要人物。
朱敬伦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自己的行迹最近越来越被人关注,所以他要加快速度,尽快完成计划。
门开了,朱敬伦被人小心的带了进去,这里是林庄的落脚处,也是林福祥在广州城中的一处秘密联络点。
朱敬伦来这里找林庄,他要管林庄要一个人。
“三天之内,我要你们安全的把一个洋人送到月香楼!当然我不会白要,这次还是换人,用一个洋人,换巴夏礼,不知道这笔买卖林大人做不做?”
朱敬伦没对林庄隐瞒,虽然知道林福祥对他隐瞒了不少情况,比如至今都不肯告诉自己城外到底有多少乡勇,到底有没有能力攻城,可是自己却对林福祥开诚布公,就好像张千山对自己表明心迹,而自己却对张千山隐瞒颇多一样,这是地位不对等的结果,现在是朱敬伦求着林福祥,不是林福祥求着朱敬伦。
但他又不能表露的太弱势,因此直接抛出巴夏礼来。
林庄一听不由一惊,他们自然知道巴夏礼是广州英军的头目之一,甚至有人用巴酋称呼巴夏礼,以为巴夏礼是英军最高统帅。可见他们对巴夏礼是极为重视的,如果没有猜错,他们甚至肯定动过巴夏礼的念头,只可惜巴夏礼身边从来不缺少护卫,加上总是在洋人控制的区域活动。让林福祥不好下手。
现在朱敬伦说要用巴夏礼跟林福祥交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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