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男人回过头去写字,因为半低着头,谈静就看到他的手指,非常修长。
谈静快快走回收银台去,把钞票理一理,男人来交钱的时候,她的心还怦怦跳,就像第一次看到聂宇晟。
那时候她刚刚考进十四中。课业重,路又远,一个星期才回家一次。每次回家都是周六,妈妈总是事先给她弄点吃的,跟她说不到几句话,就匆匆忙忙赶着要走。那时候妈妈利用双休教钢琴课,每个学生住的都不近,来来回回要倒换好几趟公交,可是收入还是相当不错。谈静知道妈妈的不易,从来也很乖巧。
妈妈第一次病发的时候,谈静还在学校上课。班主任把她叫出教室,告诉她妈妈进了医院。谈静仓皇地赶到医院去,却在急救室没有找到母亲,她正焦急地询问护士,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问:“你是谢老师的女儿吧?”
低沉悦耳的男中音,仿佛有磁性,听在耳中,令人一震。谈静转身,首先看到的是衣领,t恤领子,淡蓝色的条纹t恤,很清爽随意的大男生。
谈静那时都急糊涂了,只会问:“我妈妈在哪里?”
“已经转到观察室,医生说住院部暂时没有床位,等腾出床位再转到住院部去。”他稍顿了顿,说,“我带你去。”
谈静跟着他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又拐了一个弯,才是急诊中心的观察室。妈妈就躺在床上,身上还插着一些仪器的管子,盖着医院的被子,脸色煞白,连嘴唇都是灰的。谈静一声“妈妈”噎在喉咙里,眼泪顿时流下来。
他安慰她:“医生说已经没事了,你不要太担心。”
谈静从来不知道妈妈有心脏病,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多年,今天骤然听说,顿时觉得像塌了天,六神无主。幸好那男生虽然比她大不了几岁,行事倒挺沉稳。一一告诉她前因后果,谈静才知道原来他叫聂宇晟,今天妈妈去他家给他上钢琴课,没想到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就昏了过去,幸好送来得十分及时,经过医生急救后已经并无大碍。
谈静自然是感激万分,谢了又谢。倒谢得他不好意思起来:“你别这样见外,别说是谢老师,就是一个陌生人遇上这事,也应该送到医院来。”补了一句又说,“谢老师平常对我挺好。”
后来谈静才知道,聂宇晟还垫付给医院五千块的押金。妈妈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出院后才去银行取了钱,因为医生一直嘱咐要卧床静养,只得由谈静拿去还给聂宇晟。
聂宇晟家住的那个小区在山上,背山面海,风景格外地好。那时正是凤凰花开的时候,路两旁全是高大的凤凰树,大朵大朵的艳丽花朵,远远看去像是无数只火色的蝴蝶。高大的乔木掩映着黑色的柏油路,一直延伸到山顶。山道曲折,谈静坐到公交的终点站,偌大的公交车上,只剩了她一个乘客。
门口的保安不让她进去,谈静借了保安的座机给聂宇晟打了个电话,就站在大门外的树下等。人行道边落了一层狼藉的红花,更像是下过一场花雨。谈静站了没多大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砸落在她头顶上,伸手摸索,才知道原来是朵落花。刚刚把花顺着头发捋下来,已经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谈静转过身,果然是聂宇晟。他一身白t恤白裤,踏着火红的落花走来,对她笑:“等了好一会儿了吧?”
谈静这次才看清楚聂宇晟的样子,眉目清朗,是难得的俊逸男生。谈静素来内向,在学校里都不太跟男生说话,所以还没开口倒先红了脸:“没有。”定了定神,把手里的信封交给他,“这是妈妈叫我拿来的,还有,谢谢你。”
聂宇晟没有接信封,却先问:“谢老师好些了吗?”
谈静说:“好多了,谢谢你。”
聂宇晟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几个月的学费还没有给谢老师,这五千块先付学费吧,还有余下一千多,等过两天我再补上,可以吗?”
他说的很客气,谈静也不清楚妈妈教课的具体情况,只是妈妈特意去银行取了钱叫自己送来,所以小声说:“要不你还是先拿着吧,学费到时候再给我妈妈吧。”
聂宇晟不由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拧啊?”
本来是很寻常的一句话,谈静心里却怦怦直跳,仿佛是在学校刚测过八百米,跑得久了,连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的样子。
很久之后有天晚上,那时候跟她一起合租的王雨玲一时无聊,租了几张电影的dvd光碟回去看,其中一部名叫《心动》,谈静正在洗衣服,一大盆子衣服和被单,用搓板搓得两臂发酸,偶尔抬头看一眼电视机屏幕。电影当然拍得唯美浪漫,原来全世界少男少女心动的感觉,都是这样美,这样好,让人惆怅万分。
客人拿走了蛋糕,梁元安洗手换了衣服出来,笑嘻嘻地问:“一起吃宵夜?”
王雨玲满口答应,谈静说:“我还要回去洗衣服……”
“你那几件衣服一会儿就洗了。”王雨玲打断她的话,“早叫你买台全自动洗衣机,你总是不乐意。”
谈静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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