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免他着急。”
季蔚琇道:“不用理会,我们自在饮酒。”
沈拓接盏,一饮而尽度季蔚琇形容,料他心中有事,但他不是多事之人,也不动问,不过舍命陪君子与他饮酒。施翎却是不识趣的,吃了几盏酒,疑惑问道:“明府怎不在家中陪兄长?”
季蔚琇执壶的手微顿,轻笑道:“兄长舟车劳顿,在家中将养,哪能拉来陪我胡闹。”
施翎呆了一呆,心想:明府怎答非所问。正要再问,沈拓拿盏敬他:“阿翎与我吃一杯,冬夜寒冷,却陪哥哥出来捕虾。”
施翎顿时转了念头,笑道:“左右夜长,又没什么消遣,再者,也是为嫂嫂与侄儿的康健。”
沈拓道:“无论如何,还是谢阿翎一盏酒。”
施翎吃尽碗盏中的酒,仍显不足,笑道:“酒不嫌多,哥哥谢我就不必,多与我些酒却是使得。”
季蔚琇看他们亲密,不由想到了自己与季蔚明,他幼时资质不佳,别人背个几遍便能记下的文章,他背个十遍仍旧磕磕绊绊,同窗先生未免轻视。季蔚明嘴上刻薄,等他下学,又每每拉他手去书房与他讲解释义。对家学先生又多鄙薄,与侯夫人抱怨道:“一介酸儒,不知变通,又不识因材施教,族中子弟多有耽误,我教阿弟,比他还好。”
侯夫人戏谑:“才教得几篇文章,便这般自鸣得意。”
季蔚明一挑秀丽的长眉,道:“他当弟弟朽木,我却当弟弟良材,旁杂不论,只这点,我便胜他多矣。”
侯夫人道:“你也说二郎是你弟弟,弟弟与寻常学生如何相提并论?”
季蔚明道:“师为父,心有轻慢,岂配为尊?”
侯夫人掩袖笑道:“晏清,虽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父者尚有不慈,何况为师?良师与益友,二者兼可遇而不可求,你苛责了。你既不满族中夫子,等你弟弟下学,你另行教导,言不如行,行不如动,贪图愤愤之语,于事何补?”
自此,无论风霜雨雪,暑夏寒冬,季蔚明都领他另行讲文念书,一日不怠。
他阿姨极为感念,盛妆跪谢侯夫人。
侯夫人将他阿姨扶起摁在身畔,笑道:“这是他们兄弟的情谊,你做什么这般郑重其事?”
他阿姨私下道:“以心换心,哪日二郎负了世子,阿姨也不敢认你为子,身死也必以发覆面,无颜再见夫人。”
他大后学有所成,身负功名,季蔚明很是得意,宴客执盏,装模作样道:“家弟平庸,不及诸学子多矣,侥幸三试皆过,博一个进士出身。”
直呕得各家勋贵几欲吐血,那些擎鹰牵狗的纨绔心里更是暗暗叫苦。天子门生都称平庸,他们岂不是泥猪癞狗?
季蔚明一宴过后,引得众人侧目,季侯爷听了几句闲话,斥责长子张狂太,季蔚明浑不以为意,还道:“他们教得好儿孙,哪及二郎风华?不过眼红罢了。”
季蔚琇思及此,满盛清酒,月入盏中,似有夜空在底,他笑:“敬手足情深,纵是风凉雪雱,亦携手同行同归。”
施翎与沈拓同举盏尽饮。
施翎几杯酒下肚,他又视深拓为亲,视季蔚琇为敬,言行放诞,道:“季世子神仙人物,周身都像绕着寒气,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沈拓心中赞同,嘴上斥道:“阿翎,不要胡言乱语。”
季蔚琇失笑:“阿兄也只看得冷淡,实则亲切和善。”
沈拓与施翎听了这话,双双静默,施翎动嘴唇,还是住了嘴,心道:我亲近哥哥,也觉得哥哥样样皆好,明府亲近兄长,自也觉得季世子是一等一的好人。
沈拓心中却想:阿圆常道近则不明,一样事物,离得越近,凑到眼前,反看不分明。明府看世子,也是这般。
季蔚琇抛开心头浮躁,问起船队的事来,道:“都头看似不显,水运一事却做得有声有色。”
沈拓诚心道:“不敢居功,水运顺遂,实是借了明府的依仗,十桩生意,九桩因着明府的脸面。”
季蔚琇拿小指指尖一拨盏中酒,碎了一轮明月,抬首笑道:“也是都头用心之故,都头,再与你两年,桃溪水运可尽在掌中?”
沈拓道:“非是夸口,不用两年,桃溪水运也是我们独大。”
季蔚琇道:“既如此,我这阵风,再为你们吹一阵如何?”
施翎还不解其意,沈拓却回过了味,惊喜道:“明府要留任桃溪县令?”喜过之后,又皱眉,“明府在桃脂平冤案,通水路,比前几任县令强出百倍,他们任满高升,不进则退,明府有功,为何了还在桃溪留任?可是有人下绊子与明府?”
季蔚琇问道:“怎么?不愿我再做桃溪的父母官?”
沈拓往下手中杯盏,直身正色道:“明府是好官,只为己身着想,自是盼望明府长长留任才好,但以明府的才志,一直做县令未免屈才。明府曾道,能来信桃溪任官的,都是来捞资历,为青云路铺石垫砖的。轮到明府,怎生了变?”
季蔚琇举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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