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我该怎么办?”韩奕的声音又一次响道,执着中却含有几分无奈的伤心。
他的确懂事了,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比不得同辈,但在他尚是幼小的心灵里,却十分不希望这种糟糕的情况一直延续下去,那样只会令他与他们的差距越拉越大。
“傻孩子,阿公明白你的心思,再等等,等你的身体调理好些了,阿公一定会想办法的!”老人细语安慰道,神色说不出的柔和。
“嗯,我听阿公的话。”韩奕一返身,紧紧地抱住了老人。
老人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深邃的目光望向远处,在那目光深处,也似有几分无奈,和一些难以决断的犹豫。
在他复杂的目光中,有几道身影正快速地奔了过来,那是几名一早出村担水灌溉土地的妇女。
“乌公,不好了,出大事了!”隔着老远的距离,一名身高马大的妇女便焦急万分地扯开嗓子大声呼叫道。
“慌什么!当着孩子的面,也不知晓注意一下分寸。”乌公皱起眉头,呵斥了一句。
这妇女是村里所有女人的头,平时遇事还算镇静,如今看来,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令她心乱慌张的事情。
“你慢慢说,努巴!”
努巴顾不得喘气,直接开口道:“乌公,你快去看看,地里的黍不知为什么全都生了虫子呢?怎么捻也捻不尽。”
她的话音到了后面,竟带起了几分哭腔。
“什么?”乌公心中一沉,面色陡变,但随即又保持住了镇定。“走,走!”
“我也去。”韩奕急忙道。
“好。”乌公随口应了一声,已是疾步朝着地里的方向走去。
宽阔的地头上,早聚集了一堆人,还有数十名心急的妇女正在地间忙碌地捻杀着青色黍尖上的虫子。
见到乌公赶来,人群立即让开了一条道路,乌公面色平静而严肃,直走到一株青黍前,轻轻撸起几只虫子,放在眼前细看。
这是几只如黍粒一样大小的白色虫子,他稍一用力,白虫就被捻碎了,流出来淡淡的浑浊汁液。
“嗯,味道还不错!”乌公将虫液抹入口中,仿佛细嚼了一回,才朝着努巴一指,含笑吩咐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先让大伙一起帮忙灭虫,村子里没事的都叫来。”
众人听到老乌公说没事,齐悬着的一颗心顿时安落了下来,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
乌公是整个寒蝉部落的主心骨,只要他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这是过去很多年,历经几代人积累下来的绝对信任。
“乌善他们进山有几天了?”乌公随口问道。他问的是看守瞭望台的那一名青年。
“回乌公,已经是第三天了,如不出差错,今日傍晚就可以赶回来了。”青年立即答道,语气里尽显发自内心的尊敬。
“哦,你也留下帮忙吧。记得等乌善回来,告诉他到我那里来一趟!”乌公又随口说了一句,就准备离去。
“我也要留在这里。”韩奕立即开口道。
“奕,这可不行,你刚吃过药,需要静养,吸收药力。”乌公直接拒绝了他,但直到走出一段距离,才发现韩奕就像脚下生了钉子一般,扎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这一次答应你!”乌公站在远处,无奈地摆了摆手,迈着蹒跚的步伐独自离去了。
“奕,整个部落里,也就你敢和乌公说不。”青年羡慕地说了一句,随即一头扎进了黍地。
韩奕心里并不见开心,他打小与乌公生活在一起,刚才的那一幕他看得出来,乌公在吞下虫液的那一刻,笑得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轻松。
“阿公有心事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毕竟年少,一想到不用独自枯坐,很快兴奋地颠簸着右腿跟随众人灭杀虫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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