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致赞成。
存扣很兴奋。他已忘记了哥哥给他的不快。他吃过烤山芋,烤青蛙,烤长鱼,就是没有吃过烤蛇。他听说蛇肉最嫩,吃在嘴里打仨嘴巴不松口。但说归说,存扣从没看过庄上人吃蛇的,大概是因为它样子太瘆人的缘故。还有,蛇吃老鼠,青蛙吃虫,是好“人”,所以大人们不吃它们。
保连三下五除二剥了蛇皮。剥了皮的蛇居然还没死,雪白粉嫩的身体扭来扭去,像luǒ_tǐ的美人。马锁和进财到附近鸭奶奶的灶房里偷来了火柴和黄豆秸子。火点起来了,烧得“劈劈啪啪”的,蛇撂在里面,不一会儿大家就闻到了奇异的香气。一道涎水挂在保连的下巴上,拉得老长。
存扣分得一段尾巴。他吹吹上面的灰,吃得很细心。
这天早上两兄弟起得比较迟,昨晚乘凉睡晚了。起来后存根就说眼皮跳,存扣问左眼还是右眼,存根说是右眼。存扣说“左跳祸右跳福”,你今天有福。存根说:“有啥福呢……难道今天月红要来?”脸上就有了喜色。他现在居然把月红来也当成是“福”了,存扣心里笑哥:想婆娘想疯了。
约八点钟光景,月红真的来了。存根连忙扔下手里活计把她迎进屋里,替她接下背篓。月红今天穿着件粉红色“的确良”短袖衬衫,淡青的中长纤维裤子,脚上是一双紫红平绒方口布鞋,全身光鲜。走得急了,脸上红扑扑的,透着汗,胸脯一起一伏的。进门看见方桌上小钢精锅里冷着凉茶,端起来就喝,“咕嘟咕嘟”一气喝掉大半,抹抹嘴,掀开盖在背篓上面的方巾,摸出几根嫩黄瓜来。“呶,存扣,姐给你摘的,可脆哩。”又递一根给存根:“给你根最大的。”
“能有多大嘛,也不过……”存根笑眯眯地瞅着月红,眼睛里有些坏坏的。月红脸“腾”地火烧般的红,眼帘垂了下来,声音就有些涩了:“瞅什么嘛,瞧你那样儿。”
“瞧你好衣裳啊。才做的啊?画粉还在上面呢。”
“是啊,一水都没洗哩,”月红用水亮的眼睛瞟他一眼,身子倚在桌沿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说:“人家不是专门穿给你看的嘛。”
“蛮好的。”存根突然大口大口地咬起黄瓜来,一嘴接着一嘴,几口就下去大半根。他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张五块的,递给存扣,说:“替我上街去买五只二号电池。我替你姐修电筒。”
“姐没说要修电筒嘛。”存扣嚼黄瓜正高兴,他不想去。
“在姐篮里搁着嘛。快去快去!”存根把钱往存扣兜兜里一塞,连哄带推把他弄出去了。
存扣出门没走多远,哥的声音在后面追上来了:“存扣,到河西(河西就是庄西。水乡农村的习惯叫法)大商店买,拿‘雄鸡’牌的!”
存扣有些生气,跑到河西有里把路,他嘴一动不费事,自己和月红姐说说笑笑玩儿,让人替他劳动。可他从没拗过哥,哥是宠护他的,叫他做事他也总听,虽然有时心里并不乐意。这时他又想,“雄鸡”电池3角4一只,我就说涨价了,4角,这样短哥3角钱可以买三十个白果呢。上次跟进财和马锁他们跳白果可输惨了,他们都有又小又扁的“巴瘪子”,跳到哪停到哪,而他都是些肥胖的大白果,瞎滚,结果就输了二十几颗。下次跟他们玩滚果,“巴瘪子”就没有用了。想到这里,他不由高兴起来了,手舞足蹈地快步向河西走去。
存扣买了电池和白果,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发足往家里猛跑起来。到家却发现店门关着,院门也闭着,里面还扣上了搭子。这难不倒存扣,他用劲把篱笆门推开一道缝,身子一插一挤便进去了。进了院子,他看见堂屋门也关起来了,要用手推门时,听到西房里有东西撞墙的“咚咚”声,夹着月红姐的呻吟声,一声紧似一声的。他慌了,莫不是哥和月红姐干仗了。
庄上好多人家吵死打架都关门落锁的怕人家晓得,说是“家丑不可外扬”。男人把婆娘捺在床上用鞋底在屁股上狠狠地揍,还不许哭,出去也不许说,还要笑嘻嘻的。上次进财柯家堡的麻子舅舅来,临回去时他妈红莲舀了几瓢糯米给他捎着。当着他爸面舀的,他爸还说“多舀点,多舀点”。可他舅前脚刚走,后脚他爸就把院门堂屋门一齐关上了,对进财妈吼:“你能了,不与人主张就舀米给你娘家人了,要上天了。给你二两颜色你就想开染坊了。今儿不打你臭婆娘你就认不得东南西北了。”他妈就给他爸跪下了,小声地哭:“下次不了,我哥胃不好,给他闷些粥哧哧。”可他爸不依,把他妈捺在床边上,褪下裤子,对着屁股猛揍。打光屁股是怕打坏了裤子。他妈咬着被角熬着,鼻子里“呜啊呜”的,像猪被麻绳捆住嘴挨骟似的。进财“忙从院子”里抱着泡桐爬上了墙头,跳出去没命地往“花木兰”家跑。“花木兰”婉珠当过妇女队长,人生得乌眉大眼,牛高马壮,泼辣得很,平时最爱替女姐妹出头。她有个当兵转业的二哥在县里法院做大事,庄上没人敢惹她;也服她,她上过两年扫盲夜校,又在工作组干过,说话总是占理的,队上哪家有个纠纷矛盾了都爱找她来调解。
进财一溜烟跑到婉珠家,带着哭腔结结巴巴讲家里的事。婉珠正在厨房里刷锅,没听完话就把水帚把儿一撂,“咚咚咚”地走出来了。到了进财家院门口,提起肉溜溜的大拳头在门上猛擂:“开门!开门!学宝你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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