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的身上,或是在医护床上,全身上下大概只有牙齿是用力的。
也就是在今天,她才知道咬紧牙关不是夸张,也不是比喻,它就是事实。人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就是这样撑过去。
直到有东西撬开她紧咬的牙齿,送上来一块肉垫,鲜嫩多汁。
她当然是毫不犹豫咬了上去,牙齿嵌入血肉。身体越痛,咬起来越用力。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的牙齿才又被撬开,灌了麻醉,塞进胃镜。
异物感和不断的干呕让她神志稍稍清醒,她想到今晚的晚间新闻会怎样概括这件荒唐事;想到让婷婷帮忙留的早餐;她甚至开始想,看到这样的自己,沈清越大概是不会想再追她了。
稍稍转好的时候,孟初听到了父亲和人谈话的声音。
“我的女儿我是知道的。”
“她虽然有时比较随性,但是从小学到初中也从来没有给老师和同学添过麻烦。”
“她不是突然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相信我的女儿知道怎样应对追求者。”
“所以我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会被罚跑操场?”
“现在周校长也在这里,希望老师您能给个合理的解释。”
这谈话不止她听着,沈清越也一直听着。
提到追求者的时候,孟爸爸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惊胆战。
那边一结束,孟爸爸就走过来,问沈清越:“就是你在楼梯口堵我女儿?”
沈清越挠了挠头,不可置否。
“还是谢谢你一路送她过来。你的手臂,要不要包扎一下?”
孟初的牙印深深,血肉斑驳。
沈清越摆手,退出了病房,关上门,才敢长舒一口气。
她今天对他笑了,他甚至还英雄救美了一回。但是如果没有他,她根本不用遭这份罪。
她平时那样的自持,在人前倒下就够她恨我了。沈清越又想起孟初满脸泪痕的样子,忍不住闭了闭眼,咬了咬牙。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孟初咬的那样狠。
而他竟然庆幸她咬的这样狠。
或许应该让这伤口溃烂,永不愈合,才能偿还她今天所受的,由他带来的痛苦。
如果不能给喜欢的人带来快乐,这种喜欢还必要吗?沈清越问自己。
那边孟爸爸等到门被合上,才开口对着病床问:“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孟初答。
“跪下。”
孟初立马掀开被子,顾不上打着点滴的手,翻身下床,扑通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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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初跪下之后,孟爸爸之前质问老师的严肃和显露出的关切爱护统统不见。他理了理西装外套的衣袖,然后松了松领带,解开衬衫的一粒纽扣,在正对着病床的沙发上坐下,看着孟初的眼神不像父亲,倒像君王。
孟爸爸喉结滚动,但还是没有说话。
大概过了一刻钟,抑或是更久,孟初才听见属于父亲的声音。
“说,错在哪了。”
孟初勉强整理起脸上的虚弱和痛楚,抬头回答:“错在没有拒绝跑10圈操场。”
“10圈?” 先前的了然一瞬瓦解,上扬的尾声里带着不知道是对谁的愤怒。
孟初点了点头。
男人压着火,继续问:“还有呢。”
“错在昨天晚上撒谎说老师拖堂。”
男人听了,将原本按在嘴角的手放下,指尖轻点木质扶手,望着孟初的眼睛问:“还有呢。”
“还有,没有说沈清越的事。”孟初眼光闪烁,空咽了一下,感觉之前做胃镜的恶心感又回到了身体里。
男人摊开手掌,在空气里勾了勾。
孟初膝行过去,侧脸倒在那掌心,望着男人的眼睛一动不动,轻声说:“爸爸,我知道错了。”
下一秒,孟初的腰就被钳住,大力使她腾空,腿一软,就落入了他的腿心。
男人一边手掌在孟初的腰间游移,一边将头埋在宽大病服的领口,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呼出,将热气堆积在孟初透着苍白的皮肤上。
“孟初,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的一切,吃穿用度、皮囊底气,都是我给的。”
“你没权利骗我。”
“也休想爱上别人。”
男人的头仍然停留在孟初的锁骨,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孟初无声地咧了咧嘴角。
真是可笑。
我已经爱了。
你还不知道吧。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表面上,孟初还是应承着,如同这几年她一直在做的那样。
她只觉得现在是个好时机,趁着生病,要些什么。
“爸爸,我想国庆节去外公外婆那里。”
“他们到大理养老之后,我就好久没有看见过他们啦。”
“我都明白,不会再对你撒谎了。”
男人的唇找上来,吻过孟初的脖颈,刚想贴上她的唇,就被孟初阻止。孟初的眼睛里已经又重新换上了含羞带怯的天真情味,娇娇地说:“别这样,爸爸,我还小。”
孟初的头发被攥住,整张脸被迫上翘,暴露在空气里,嘴唇惨白。
男人胡乱地吻,她也胡乱地躲开。
余光里,孟初看见病房外的那张,今天还没来得及细看的脸。
眼神交汇的瞬间,沈清越的面色眼中无一不是震惊和愤怒,而孟初眼神里只有空洞,和分不清是自嘲还是嘲讽的轻蔑。
手里提的粥还温着,可心就好像落在冰窖里,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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