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瞥了叶青一眼,既不心虚,也不觉得哪里不妥:“然也。”
叶青倏地攥紧了拳头。
一股压抑的、失控的郁怒仿佛毒蛇一般窜上心口,尖锐的毒牙毫不犹豫地砌进了柔软的血肉,将毒液注入心脏之中。叶青收紧下颚,双眼微微眯起,他感觉到自己在失控,在发现林夕的死是手里这死小孩一手操控的时候,在发现基地里不停歇的流言蜚语是针对林夕和他的时候,甚至,更早一些,在他封印了所有的记忆被投入到全然陌生的位面的时候。
他其实一直都很失控,因为林夕不在他的身边,而他一直流离失所,没有自己安心的家舍,也没有束缚自我的枷锁。
叶青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毕生的理智去压抑那股在胸腔内不断翻滚的怒火,那样的用力和拼命,几乎是瞬间就让他感觉到喉咙口粘稠苦涩的堵。
“为什么……是林夕呢?”
叶青不明白,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想要将千万人造下的罪孽都让一个人去扛。
“错。”道虚天眼中阴阳流转,那双眼睛倒映不出人影,只有世界运转的模样,“汝应当问——”
“缘何,不能是她。”
袖手旁观宛如看戏一样的缚罪天听见这一句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他容貌干净纯澈一如稚子,笑起来竟有了几分无邪的模样。
生而尊贵的神明,他们理所当然地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傲慢,因为他们看得见宇宙浩大,万物流转,却不曾在乎过蚍蜉一日生,不见人间疾苦。
是啊,为什么不能是林夕呢?
不是她也会是别人,行走在这条路上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无辜之人,就像当初阴山上的魑魅一样,谁的心底不存良善?但是总有人要扛住这些,负担这些,改变这些。而这个人,恰好就是林夕而已。对,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因为需要这样的一个人,而林夕恰巧中选了而已。
叶青很想只问一句,你们有征询过她的意见吗?但是话为出口,他就知道已经没有询问的必要了,因为答案是那样的鲜明。
她是个奇怪的人,有人领导时,她愿意当那个随波逐流庸庸碌碌的凡人;但是当无一人能挑大梁时,她又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撑起整片天空。
没有愿与不愿,只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做而已。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林夕离开……他的身边呢?
叶青身周的空间宛如涟漪一般泛滥开波动的纹路,就像是战场高昂的号角声一样,又或是某种危险的预兆。他身周发出了将金属扭转时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漆黑的漩涡状黑洞像撕裂纸张的裂痕一般瞬间蔓延开来。那种将一切光影都吞噬在内,将时间与空间都泯没的扭曲,仿佛宇宙毁灭的大撕裂一般。
小土豆,也便是叶梦归已经完全傻眼了,他一直以来都将这个男人视作母亲的附庸品,他从来没想过区区一个人类,居然能……
“通过计算机一样精准的运算,掌握了操控时间、速度与空间的法则呢。”
死寂一样的沉默中,被缚罪天捧在手中的地书突然开口说话了,作为记载三千世界轮回运道的地书,它比不问世俗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更了解人类这个种族。也正是因为了解,它才惊讶到了几乎有些兴奋的境地:“我一直认为科技是千万人智慧的结晶,因为汇聚了无数人的信念,所以才拥有堪比神明的力量。但是这些所谓的‘知识’,居然能汇聚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吗?”
“如此强大的灵魂却被拘束在一具肉-体凡胎里,居然还没疯掉,还没彻底摆脱那羸弱的血肉之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地书用近乎咏叹般的语调感慨着。
“果真非凡。”道虚天悬浮在广袤无边的混沌里,望着已经逐渐扭曲崩塌的空间,淡下清如山水的眉眼,“惜乎。”
密密麻麻刻满了上古字符的书卷凭空出现,围绕在道虚天身周。比起被黄泉尊主片刻不离身的地书,代表天机道的命书没有书灵,也不能轻易显现在人前,因为比起记录生灵前世今生的地书来说,命书里记载的东西是除了道主以外,绝对不能展露给其他生灵知道的天机。
比如,关于生命、毁灭,又比如,关于时间、与空间的——法则。
“吾亦不曾料及,汝会察觉此事。”
道虚天封锁了叶青所在的空间,连同叶青的“领域”一起。
叶青漆黑的双眼彻底失去了焦距,隔着无形的屏障,他眼神空洞地注视着渺茫无边的混沌,鲜血从微微呲裂的眼角处缓缓淌下。
就是哀恸的哭泣一般。
“汝不可打断封神仪式。”
道虚天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封锁的空间壁上,叶青所在的这处空间就被分割开来,如同被推动的皮球一般缓慢向着涡流处坠落。
“察觉……”
殷红的鲜血淌下脸颊,划过寡情的薄唇,低落下巴,一点点濡湿了衣襟。
他仰着头,仿佛在质问无情的天道。
“她即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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