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静安寺百乐门前,人声喧嚣。
一队身着黑色和服的日本武士,立身在百乐门两侧,每一个进出的人员都会经过仔细搜身,方得入场。
一辆黑色福特车停在百乐门前。
司机拉开车门,孙墨琛口衔蒙特雪茄,探身而出。他身着黑色燕尾服,别有白色方巾,头发抹得油光锃亮,他停顿了片晌,整理了一番领结。
后面跟着一位曼妙多姿的女子,玫红色旗袍高叉,大朵的玫瑰纹饰在胸前,显得妖艳而妩媚。
这是军统上海区第二行动组组员胡诺琪装扮的舞女。
“先生,请您配合一下检查。”日本武士见他是有身份的人,用蹩脚的汉语。
孙墨琛举手一摆,把嘴里雪茄高高拎起,阴阳怪气地说:“哎~,啥时候租借的安全也要由日本人负责起来,这里应该不是日本人撒野的地方吧。”
“嗨,王先生,好久不见。”周亦儒一身日本装束,揩着一字胡,头发根根直立。
“亏他想得出这一手。”孙墨琛心中窃喜。
周亦儒早年留学日本,他想要麻痹日本人的搜查,只有以日本装束示人。
周亦儒用日语对门口守卫说:“我是日本东京大学教授池上村边。这位是我的朋友,是个正经生意人,他好面子,又有女伴在侧,不愿被搜身,请多多通融。”
边说边拿出自己的证件。
卫兵一看,确实是日本东京大学教授,再仔细打量他,书生气十足,周亦儒也凑趣地递上法币数百元,“权当孝敬各位。”
卫兵装作颇为无奈地说:“下不为例。”
王墨琛带着胡诺琪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在舞池里,胡诺琪似蛟龙入海,凭借着西洋舞的根底,尽情地展现她的舞姿,她的华尔兹舞步,如一朵出水芙蓉,黯淡众芳芜秽;又如春风妖冶,搅动一池春水。
人丛中心慢慢腾出一个圈子,胡诺琪甩开王墨琛的手的羁绊,独自跳起了华丽妖娆的吉卜赛舞蹈。
伴奏师也把音乐从舒缓悠扬的小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换做了热情奔放的勃拉姆斯的《第五号匈牙利舞曲》。
“吆西!”一个年近四旬一脸横肉的日本人鼓掌赞叹,胡诺琪见众人对他的礼遇,便知此人定是酒井奈良。
她伸出纤纤玉手作出欲说还羞的样子,在酒井奈良的身前扭动曼妙的腰肢,抬起细长的柔腿,渐渐盘挂在他的脖颈上。
酒井奈良色迷迷地望着胡诺琪,揽住了她的细腰。
“小姐,可否请你跳一支舞?”
酒井奈良并未等胡诺琪应允,便拉她跳起了交际舞。
“长官!”胡诺琪吴侬软语的娇嗔声惹得人心神荡漾。“你都没有听别人的意愿。”
“我知道你心中是欢喜的。”酒井奈良挑逗地说。
一阵舞罢,酒井奈良已是气喘吁吁。
九点三刻,正是舞池的顶峰期。
在角落观望的张墨琛给了胡诺琪一个眼色,可以行动了。
胡诺琪以手抵额,说:“长官,我有些乏累了。”
酒井奈良簇拥着来到包间,服务员端上了两杯法国香槟。
“今日有幸结识小姐,真是三生有幸。”
他们把盏言欢了几句,酒井奈良支退了收下,解衣欲强吻胡诺琪。
九点五十五分,胡诺琪溜了一眼手表,可以动手了。
胡诺琪把纽扣拧下,趁机把药粉洒在了自己杯中。
“长官,你看你这么性急,我们喝杯交杯酒,如何?”胡诺琪提议道。
“好的,好的。”酒井奈良见怀中娇女这么顺从自己,心中乐开了花。
刚要挽臂饮下,胡诺琪抿了一下自己的酒杯道:“不如我们换一下酒杯。”
酒井奈良满心欢喜。
她把胡诺琪的酒杯一饮而光,片刻后口吐白沫,抽搐起来。
胡诺琪用靠枕捂住了他的头,酒井奈良翻腾了几下。
看到横尸的酒井奈良,胡诺琪布置了一下房间,装作他宿醉的样子。然后把自己头发搞得乱乱的。
十点三分,她开门步出百乐门。
守卫稀疏只有两个人,见她一头蓬松乱发,胸口的衣领凌乱,便窃笑酒井奈良的手段。
孙墨琛的车停在门外,她拉开车门,消失在暗夜中。
次日,上海日军指挥总部杂沓一团。
日军驻上海司令石根握着手中的尸检报告:“酒井奈良特使系中毒死亡。”
他双手颤抖着,愤懑不已。
这个长期驻扎中国13年的日本军界“中国通”,他深悉中国兵法韬略,也深知中国人的品性。中国人看似柔弱,实则刚强。你敬中国人一尺,中国人还敬你一仗。中国人不论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是以和为终极追求。但是中国人因此会不够果敢,会流露出怯懦的表态,如非忍无可忍,绝不会血拼到底。
长久以来,他奉行石原莞尔这个日军战略天才为参谋本部制定的蚕食中国计划,是由满蒙到华北,挑动国共内斗,削弱欧美势力,日军各个击破。为此,他曾声援过1925年的省港大罢工,挫败了英国人的锐气;主张严惩1928年皇姑屯事件策划人的河本大作;1930年代一度仕途失意的他曾以秘密身份,逞口舌之能纵横于中国各派系之间,利用其嫌隙,搅扰事端。
鉴于酒井奈良是皇族姻亲,且目下正是中日交战焦灼期,淞沪一战,石根决定秘不发丧,以机密电报的形式告知日本参谋本部:“酒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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