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舟按了铃,没多久就出来一个中年女子。那女子打量了一下陈柏舟和林伊,边开铁栅门边问:“请问你们谁?”
陈柏舟说:“你好,我叫陈柏舟,是陈孝先的孙子,我是来看王叔公的。”
那女子满脸惊讶的表情,停止了开门,恍然大悟般的跑向屋里,边跑边说:“阿爸,阿爸,陈柏舟来了,陈伯公的孙子,阿爸,阿爸……”
陈柏舟和林伊被隔在铁栅门外,一会儿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推着轮椅出来,轮椅上坐的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应该就是王叔公。那男子对着屋里喊:“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把客人关在门外?”那女子又匆匆忙忙从屋里跑出来开铁栅门。
陈柏舟走近时,王叔公紧紧拉住他的手,满是皱纹的脸上顿时老泪纵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男子抬手擦擦自己脸上的几滴泪说:“阿爸别激动,咱们进屋慢慢说。”
王叔公让陈柏舟坐到自己跟前,紧紧拉着他的手,仔细端详着,然后点点头说:“像,你不仅像你爸爸,也像你爷爷。”
陈柏舟说:“叔公,我爸爸也惦记您,要不是您身体不好,他早就想把您接到美国住一段时间。”
王叔公摇摇头,叹口气说:“他跟我提过很多次了,他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你爸爸从小没有母亲,性格本来就要敏感一些,你爷爷走了之后,他就更不愿意回台湾了,我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陈柏舟问:“叔公,您最近身体怎么样?我爸爸也没告诉我您需要坐轮椅。”
“别担心,我是老毛病,一直有高血压,上个月有次小中风,现在左腿不太灵便,还在康复训练,怕你们担心,也没告诉你爸爸。上天对我不薄,我都这把年纪还让我活着。等有一天时候到了,我就去陪你爷爷奶奶和我那老婆子了。”
陈柏舟捏紧了王叔公的手说:“叔公,不能讲这样的话。”
王叔公咧嘴一笑,颇有些豪迈的味道:“我和你爷爷什么事情没经历过,生死早就看得很淡薄,怎么会忌讳谈论这些事情。看着你们这些孩子现在都这么好,早就不奢求什么了。这是我女儿和女婿,今天儿子和儿媳去公司了,他们过来照顾我。这些年儿子做物流生意,还算顺利,拆了原来的小平房盖了这栋小楼,一家人也算其乐融融。今天又见到你,这么年轻,比你爸爸还强,我还有什么放不下。你奶奶安埋好了吗?”
陈柏舟点点头:“昨天已经全部安埋好了。”
“唉,造物弄人啊!”王叔公忍不住又流了泪。“你不知道你爷爷和奶奶当年有多般配,感情有多好。你奶奶留在大陆,两地音讯全无,你爷爷整个人都垮了,为了你爸爸才勉强支撑着。你奶奶只怕更不容易,孤零零一个人在那边生活那么多年,想想都觉得可怜。”
陈柏舟说:“这些我都听爸爸说过,只能算是时代悲剧吧!”
“现在好了,一家人团圆了。等我的腿好了,我亲自去给他们扫墓。”王叔公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静自己的情绪,他转头看着林伊说:“我都老糊涂了,说了这么多话,我还不知道这位小姐呢。”
林伊看着王叔公慈祥的脸,脸上浮起一个甜甜的笑。陈柏舟说:“她叫林伊,是我的朋友,在一个大学里当老师,她是特意陪我过来的。”
王叔公连连点头说:“好好好,又是郎才女貌,上一辈人经受了分离之苦,你们替他们幸福的生活吧。做一对神仙眷侣,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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