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盘,将那那件换下来的污秽僧衣用皂角搓洗干净,并晾晒起来。
玄奘笑了笑,从行囊中取出一件洁净的僧衣穿上,又去到医馆里面。
此时老医师的救治已告一段落,正在气喘吁吁的歇息。据老医师说,这汉子
乃是感染瘴气引发了热邪,本不算严重,然而这汉子应是一直在野外流浪,拖延
着没有及时医治,饮食不济,身体的元气渐渐消耗光了,才会变成几乎丧命的恶
疾。幸得这汉子本身的底子还算强健,这才挺了过来,不过怕是要细细照料一段
时日,方能彻底痊愈。
玄奘与老医师商议过后,便决定在医馆里租一间厢房来安置这汉子。
玄奘此行乃是去长安参加法会,不好在此处逗留照看这汉子,辩机囊中尚有
不少钱财,支付了三个月的医馆费用后,也还有许多剩余。那老医师也善心,只
是酌情收了一些成本药费,连房租都免收了。
谈妥汉子的安排后,在老医师的强烈要求下,医馆的童子烧了一大锅热水,
又从杂物间滚了一只硕大的木桶出来,玄奘和辩机便将那污秽不堪、尚自昏迷不
醒的汉子架到了后院,扒个精光,放到木桶里头,从头到脚的仔细清洗一番。
这汉子瘦骨支离,身量却是甚高,比玄奘还要高了一头,师徒二人忙得满头
大汗,费了甚多的澡豆和好几桶热水,才将这汉子彻底洗刷干净。
师徒二人将汉子送到医馆的厢房安置好后,天色已是近黑了,师徒二人便去
酒家吃了晚饭,又到昨日住宿的客栈歇了下来。
睡寝前的大半个时辰,循例是玄奘的讲经时间。
玄奘讲经时,辩机一改往日的全神贯注,不时的抓头挠腮,颇有些坐卧不安。
玄奘看在眼里,也不理会,径自将一段经文讲解完毕后,才笑笑说道:「徒
儿,你入我门下的时间尚短,佛义尚未学得透彻,有些事情难免不知如何决择。
今日之事,为师并不恼怒于你,你日后随为师研习佛法的时间久了,自会生出慈
悲心肠,你不必忧心,也不必妄自菲薄了。」
辩机低头向玄奘重重的行了一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直绷紧的脸色松了
下来,低声说道:「徒儿惭愧,定会铭记师父的教诲,日后必不再犯此等过错。」
他说罢,自去打了一盆热水,服侍玄奘洗了脚,师徒二人便歇息了下来。
次日清早,师徒二人又去到那医馆。
那汉子经过老医师的调治,已然醒了过来,正自躺在床上,一双无甚神气的
眸子呆呆的看着房顶,见师徒二人走了进来,他的目光缓缓向玄奘和辩机一转,
便闭上了眼眸,枯瘦的脸上一片麻木,没有半分表情。
玄奘走到床前,打量了那汉子一阵,微微一笑,探手按着他的头额,扬声说
道:「汝且听好了,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未来种种譬如今日生。」他却是用上
了些许狮子吼的法门,一时间,厢房里尽是回响着他洪洪烈烈的吟喝声。
那汉子茫然睁开眼眸,有些失神的看着玄奘。
玄奘看着他,又是一笑,缓缓说道:「世事不如意者,十常八九。以前的你
已死去,如今你的性命,乃是贫僧所给予的,所以你不可轻慢之,汝可听明白了?」
那汉子转动呆滞的眼珠子,缓缓打量着玄奘,过了一会,才摇了摇头。
玄奘再笑了笑,又说道:「佛门有金刚经,经里有四句偈子,正你如今的
情形,你若一时听不明白,也不打紧,有空时不妨多多琢磨。你且听好了,偈子
是这般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玄奘吟唱完偈子,也不看那汉子的回应,转身与辩机走出了厢房。
玄奘又找到医馆的老医师,交待了一些事情,就与辩机上路而去。
师徒二人望长安而行,不觉又走了十余天,这一日来到了雍丘县城。
雍丘县城乃是河南道最西面的一个城池,过了这雍丘县城,便是进入了都陵
道,都陵道乃是前朝国都所在,过了都陵道,就到了京畿道,那便是长安的所在
了。
雍丘乃是三国时陈思王曹植的封地,曹植被世人称之为「仙才」,七步便可
成诗,所作的诗赋流传千古,《洛神赋》、《白马篇》、《七哀诗》等名篇至今
仍脍炙人口,曹植身故后便是葬在了这雍丘。
玄奘一面给辩机讲述着雍丘的历史,师徒二人一面缓缓行到了雍丘城前。
这雍丘城的城门紧闭,城头上虽是笙旗升旗飘飘,却是空无一人,通往城池
的道路上也不见有任何的行人,四下有一种诡异的安静,只有风吹过笙旗发出猎
猎的声响。然而,此时不过是日色偏西时分,离那关闭城门的天黑时分尚远着,
师徒二人打量着城池,心中大是疑惑。
便在此时,一个颇有几分鬼祟的声音小声说道:「兀自两名和尚,你们是何
来路?怎生在这个时候来雍丘城?」
师徒二人抬头瞧了一阵,方找到那说话之人。那是一个头戴皮盔的军士,他
在城头的一个垛口中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小半边脑袋。
师徒两人又对望了一眼,玄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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