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郎退回山门,从剑上卸下阮二郎的头颅。
此时,几名军官已将阮二郎的身体从台阶上抬进山门,平放在门槛边。
阮大郎将头颅安放在两肩之间,用手捂闭他的双眼,坚忍地道:“二郎,大哥定当为你报仇。”
说完,阮大郎站起身来,向凝空道长道:“老道,我知你会得一手凝空诀,可以躲闪十八般武器。可你知道大爷我的本事吗?”
凝空道长笑呵呵地说道:“大郎江湖人称‘出鞘封喉’,怕是快剑不成?”
阮大郎大笑道:“道长所说有理。只不知道长凝空诀来得快,还是在下出剑更快。”
“阮氏三兄弟,大郎不愧为大郎,见多识广,竟对凝空诀的短处也知之甚详。”凝空道长顿了顿,继续说道,“不错,凝空诀需要念咒,耗时甚长,比不得你出剑之快。可是,大郎既知我老道的凝空诀之短,可知我老道另有一样本领?”
阮大郎皱了皱眉头,说道:“常听人说,凝空道长除却‘凝空诀’外,还有一口闪电之剑。道长所指,莫非在此?”
凝空道长从背后抽出钢剑,身形一纵,已逼近阮大郎身前。阮大郎横剑护胸,却见剑光一闪,道长又退了回去,重新坐回了杌凳。“这道长身形如此迅疾,当今世上,恐怕再无第二了。”阮大郎这样玄想着,无意间低头一看,但见半截苍蝇落在越王勾践剑上,被锃亮如镜的剑身映照得异常刺目。
阮大郎纵然浑身是胆,也被凝空道长如此奔竞的剑法给吓坏了。
怔了半晌,阮大郎道:“今日我阮大郎知道道长道行深浅了。只是作为阮家长子,兄弟横死,却也不能坐视不管。哪怕是以卵击石,我也要与道长一决生死。所幸,死在道长如此高深的剑法之下,也不算辱没了阮大郎的名号。”
说完,阮大郎几个纵步,跳将上来。军官们早已会了意,一拥而上。
凝空道长以寡敌众,施展不开手脚,只得舞动拂尘,在身前划了一道圆弧,扫出一道鞭风。一众官兵应声而倒,跳起看时,才发现手腕上划开了一刀血痕,犹豫着不敢上前。
阮大郎呵一声:“兄弟们,上!”官兵们奋不顾身,又冲上前去。
凝空道长迎头而上,拂尘连扫,那官兵硬生生地被扫倒一片。
官兵们但看手臂之上,鞭痕深切,逼近骨头,鲜血直冒,心中一凛,再也不敢上前。
阮大郎骂一声:“一群废物。”忽然隐隐听见殿堂里吕洞宾塑像后有咳嗽声,便即思忖:原来公孙凌虚就在佛像后面。鬼鬼祟祟不敢现身,莫非是正在给他背着的那人疗伤?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正想着,但觉一根木棍点中心口,一股力道将自己撞翻在地。定睛细看,一柄寒光熠熠的钢剑已架在了脖颈之上。
阮大郎举手道:“且慢动手。”
凝空道长皱眉道:“哦?阮大郎还有何遗言?”
阮大郎躺在地上,道:“阮某自知不敌道长,临死之际,尚有一事不明。道长剑法凌厉,鞭法精湛,又有当世无人能敌的凝空诀在身,为何隐居在此吕祖殿,不到江湖上常走走动?”
凝空道长一听,哈哈大笑,道:“方才老道还快大郎见识渊博,这会儿怎么说出如此稚嫩的话来。须知这世上的万事万物,大凡显露在外的,往往是浅薄的;隐而不显的,往往是深刻的。大郎行走江湖多年,也常听闻江湖上一会儿出来一个剑法凌厉的剑客,一会儿又出来一个刀法精湛的刀客,一会儿又出来一个暗器高手,一会儿又出来一个轻功高手,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真是好不热闹。”
“只是那盖世高手,却不愿在外常行走。非止徒然浪费了时间和精力,而且贻笑于大方之家。”凝空道长补充道。
“依道长的意思,盖世高手不屑于在了然无趣的江湖中行走喽?”阮大郎一边说着,一边凝神听着吕洞宾像后的动静。
凝空道长沉吟片刻,说道:“也不完全是这样。更准确地说,盖世高手乃是不敢在江湖上行走。”
“哦?”阮大郎佯装疑惑,问道,“此话怎讲?”
凝空道长说道:“此话听来玄虚,说来简单。盖世高手隐身岩穴之中,匿迹山林之间,不为人知,无人叨扰,一心钻研上乘武功,才得臻上境。若在江湖走动,几次显露身手,一切底子曝露,引来无数人挑战,既不得安心研究,亦引来杀身之祸,岂不可惜了一段武学天赋?”
凝空道长说到这里,对自己所说的一番言论深感得意。毕竟这是他隐匿吕祖殿中,冷眼旁观江湖纷纭变幻的心得。
“道长所言在理。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岩穴之中,山林之间,不与人切磋琢磨,怎知何为武学上境呢?”阮大郎这时已能确定那愈发频繁的咳嗽声乃是从吕洞宾像后的墙壁内传出来的,于是心想:原来墙后另有机关。只不知那开关何在?
阮大郎所问,却非凝空道长所想通。思忖片刻,道长说道:“武学天才,自然知道武学上境是什么。武学庸才,即使告知,也未必能够参透。”
显然,这样解释的时候,连凝空道长自己也觉得有些心虚。
“那么……”阮大郎说道,“那么凝空道长自拟是一个武学天才吗?”
阮大郎如此直白的问题,却是大大出乎了凝空道长的意料之外。
若说自己是庸才,那肯定是假的;若说自己是天才,却又不开口。事实上,凝空道长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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