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萧颂眼睛看不见,却听力过人,人群中议论时他已知道是怎么回事。
本月尾便是千钧涧山庄下任继承人千雾二十五岁生辰,庄主千玄璋特意在山庄内为爱子举行继任仪典,广发英雄帖请天下武林人士前来观看。
千钧涧成名已久,继任仪典却只是二十五年一次,江湖人士爱凑热闹,自然是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想看热闹让人抬着也要来,那志素老翁便是不能来也要来的。
志素老翁向来以用毒,好阴损之计闻名江湖,其弟子多是在武林正派当中混不下去了才跑到他门下,混不下去的原因嘛,多半也是因为门内斗殴,不仁不义,争强好胜之类的原因。
有因就有果,弟子们在外好抢惯了,遇到老弱懦夫之类的,让别人跪地叫了几声爷爷自以为江湖上都是能横着走了。到了千钧涧,因为来的各地英雄多了,房子又没多,僧多粥少可不得抢,几个随志素老翁来的弟子当下便看中了程十八的房间,趁人外出门没锁便把人家包袱扔出去,以表示这个地方就是爷爷我的了!
程十八可不是什么老弱懦夫,当年也算是打遍天下之类的大侠一个,人过中年,被这么一群毛猴欺负岂还了得,一把噌亮的大刀当下飞到了毛猴的脖子上,毛猴吓得无法,只好把自己师父搬出来。
志素老翁双腿不便,坐在轮椅上倚老卖老,非说是程十八看中了他老人家的房间,用大刀威胁自己弟子要独占房间!
程十八要是一口气上不来非得吐口血在门外!
巧的是,这一番话被刚来到的银袍公子听到,连行李都没放好,大声喝道,狗贼!竟然欺负老人!那支玉笛就使上去了。
程十八还没能解释,可能解释了人家也不会听,就这样双方打斗起来。他黑壮结实,双刀使得跟旋风似的,银袍公子虽说不上瘦骨嶙峋,但也是身姿单薄,围观者按照大众审美标准和维护弱小的心境,自然是对着程十八纷纷指责。
于是就有了傅长信他们看到的那一幕。
人群中都是在纷纷议论,还是有些明白真相的正义之人,譬如原本住在程十八隔壁的一位红衣美妇一甩长鞭,便出来仗义执言道:“中午我来时隔壁住了个黑不溜秋的大汉,我夫君还臭着张脸说黑乎乎又没他长得俊俏,谁承想傍晚,大汉竟然变成了轮椅老翁,这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突然变老?”
众人哄然发出一阵阵哄笑声,认识志素老翁的都知道,他那些害人的毒药,可不就是不该吃的。
这头还在围观当中,那头千钧涧的总管事徐光已经带了十几个汉子过来,都是一样的装扮,想来是山庄里养的护卫。徐光对着人群抱拳一礼以示敬重,因为这几天来的人陆续多了,争吵打斗也是必不可少的。
弄清了前因后果,他也没有为难志素老翁一行人,毕竟远来是客,没有将客人赶出去的道理,只能给他们安排了另外的院子。
银袍公子才知道自己是被当枪使了,后悔万分,对程十八道,“都怪晚辈鲁莽,竟将程大侠当成了那般不仁不义之徒,还请程大侠莫怪!”
程十八是豪爽之人,双方比武一场,又没受伤。不过他对傅长信这身硬功内力十分敬佩,转过身来对执剑的傅长信道:“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深厚内功,想必是出身武林世家,不知令尊是?”
傅长信早就有一套说辞,当然是之前照搬萧颂的,“晚辈傅长信,祖籍拢岸,只是从小练武,拜过几个不甚出名的师父,长大后浪迹江湖,说来惭愧,还未闯出什么名堂。”
出名的武林世家当中,的确没有姓傅的,程十八赞许的点点头,年轻人能有这般修为,不骄不躁,实在是根好苗子,可惜的是傅长信使的是长剑,要不然还真想收他做弟子。
程十八眼神又转到书生打扮的小浊身上,还未有言语,里面便传出来一个清脆动耳的声音:“小浊,进来收拾东西!”
“里边还有少侠朋友吗?”银袍公子好奇问道,一双眼睛倒是盯紧了屋内,“既是少侠的朋友,那也应当是段某的朋友,段某受了少侠恩惠,自当拜见!”
傅长信看着主动进去的银袍公子,这话说得真有道理!小浊则暗自催眠自己,进来的银袍公子一定不是因为清非那张骗人的脸和声音。
人多了,千钧涧的侍女就不够用了,除了日常必备生产,譬如做饭烧水什么的,其他杂事一应要自己承担,像收拾碗筷这样的琐碎。萧颂不可能做,傅长信懒得做,清非不会做,张遥在后院喂马,就只能小浊来了。
银袍公子进来才发现原来屋里是还有两个人的,男的姑且不论,这女子不仅声音美妙,听一次便教人日思夜想,这容貌更是惊为天人。
“你是谁?”清非见了来人,没好气问道。
“想必姑娘也听说过,在下乃是人称玉笛公子的段玉笛!”
“哦......不认识......”清非看向桌面,脸都不扫一下讨好她的人,反倒对着桌面干净程度吹毛求疵,“小浊,这里还没擦干净!”
小浊噗呲一下笑出声来,险些跌碎了碗,暗自瞧了瞧玉笛公子,果然脸连绿得够匀称!
这段玉笛有这么厚脸皮还是有几分底气的,横萧公子和玉笛公子靠着那两张脸在江湖上也算有几分薄面,江湖上的人,特别是年轻女子,总会对他宽宥几分。
因此在听了清非的话后一口气被噎住,只好呵呵干笑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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